他拿過玉盒,也不做檢查,兀自彎腰道彆就下樓去。
陳晗笑意盈盈,嘲弄更加活靈活現。
“楊明?”
“……”
陳晗看下樓迅疾的楊明,嘲弄變成了放肆大笑,幾乎是豪放地大笑了幾聲,隨即他得意洋洋勾起嘴角,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一雙素手在他的頸側揉捏,力道如水中盛開的蓮花,徐徐舒緩又體貼至極,那貼頸子的依人模樣十分像親密的情人,起碼是結了婚五年以上,晚上回了家就滾床的愛侶。
顧欣蘭動作像柔白的蛇,一雙手纏繞在陳晗脖子上,想怎麼繞就怎麼繞。
蛇都是慢慢把獵物勒死的,然後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口吞吃入腹,管你是什麼東西!
繞死弄死,讓他慢慢受我折磨而死!
我要讓他死!
讓他坐階下囚,讓他死無全屍,讓他這輩子都死不痛快!
死死死死死……
去死吧!狗逼男人!
陳晗感覺顧欣蘭頓了下,她的目光似乎像白白的糯米團子,又柔又軟,好捏。
他眼神化作了水,促狹問:“什麼事?”
顧欣蘭聲音沙,啞,還媚。
她上挑的眼線都化作綿綿的軟骨手,把陳晗手都往令人遐想的地方不自覺地滑去,顧欣蘭說:“我娘什麼時候能出來呀,我好想他……”
陳晗一親芳澤,下頜的線條是紙上精雕細琢的第一筆畫蘭,說話的聲音是嫖客的急不可耐,“想她,不想我?”
顧欣蘭壓住他的手,柔柔地繞上去,黑黑的頭發好像尾巴尖掃了陳晗的下巴尖,“噓。”
“有人。”
陳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蒼蠅是隔夜長小黴菌,餿白飯上的。
顧欣蘭說我先走,陳晗笑得啊,拋妻棄子,理直氣壯,大抵也就是這樣子了。
他俗不可耐地反駁,給自己找場子。
陳晗手搭在顧欣蘭水蛇一般的柔腰上,掐了幾把,說:“什麼有人啊,老子又沒成婚,便是紈絝些又如何?你是相府大小姐,她楊詔又是什麼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顧欣蘭不想在旁人麵前暴露自己的私事,她自動起開去,狀似嗔怪地打了一下陳晗的膝蓋,嘟囔說:“你弄疼我了!”
“嬌氣。”陳晗回話的姿態從善如流,卻又不自覺回想起顧素衣那尖刻的目光。他沒覺得下跪有損自己小侯爺的臉麵,又或者下跪了就因此覺得自己低皇上或者是任何人一等,他隻是在替他的爹贖罪。所以陳千欠他這麼麼一大筆債,是錢櫃立了字據,明碼標價,一定連本帶息討回來的。
楊詔抹了鮮豔的玫瑰色口紅,整個人精神氣從灰堆燃起來了。
她的手上有一個翠綠色的翡翠鐲子,是陳晗相送。
陳晗亦是她心儀的所愛之人。
楊詔的話像是要燃儘自己,“侯爺,我什麼時候能從楊明身邊走?”
“你答應過我,娶我的。”幾乎是破釜沉舟,安身立命的口氣了。
“娶你,你在開玩笑嗎?”陳晗覺得她的話越來越嗖了。
“你是妓·女的女兒,我母親家世清白,祖上三代都是正經的人家,你讓我娶你?”陳晗正襟危坐,不耐煩地說,“是你找我幫忙說報複楊明跟他老師,你賣娼三年不會真以為自己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了吧?”
陳晗哦呦一聲,又道:“你真是讓楊明寵壞了你呢,可惜你這種人啊,人家給你送藥熬藥為了你丟了大好前程,你抹個嘴還勾引我?天惹,惡心,太惡心了。”
顧欣蘭:“……”她盯著自己纖細沒有死皮起來的指甲,問了句:“陪我下?”
楊詔的臉是水衝的老棺材麵,腐朽的枯柴氣馬上漚爛她。
這是她十七歲一曲喚情抄,與青樓之上,一眼相中的少年郎。
楊詔,十七歲,青樓名伶,王孫萬金難求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