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當扈，老娘跟你沒完！”伴隨著蛇腰腰的怒吼，那空中的球形蛇越飛越遠，最後落到了一個小白鹿麵前。

那小鹿看到麵前的小綠球正要上前踢上一腳，卻猛地看見那球中伸出了一個蛇頭，於是“嘶”的一聲尖叫劃破了長空。

“……”

“您好，您二位擾亂了我們上申山的社會治安，對我們山上居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嚴重的乾擾，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在一群白鹿的圍堵之下，當扈和蛇腰腰被帶上了上申山拘留所，住進了超豪華包吃包住雙人間，隻不過就是沒有自由，隻能在一小片山頭活動。

3

用一片隱秘的草盛葉美的草地位置賄賂了看管的白鹿之後，當扈和蛇腰腰在監獄裡重新開始了練球生涯。

在監獄裡被當扈踢了十多天後，蛇腰腰也基本摸清了使力大小、使力角度與球的運動軌跡和運動速度之間的關係。這讓她在踢球訓練過程中更上了一層樓，起碼自己想踢五步遠，球體不會滾到七步開外去。

上申山的夜靜悄悄的，蛇腰腰靠著當扈平躺著，任他給自己舒鬆關節、放鬆肌肉，還有冷敷尾巴。這時，就聽外麵看管他們的倆白鹿在說悄悄話。其中一個說道：“喂，你聽說了沒，對麵山上的蛇族練球可勤奮了，居然在晚上拿螢石當燭火繼續練，你說他們這麼練有用沒有啊？”

另一個：“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就快大禍臨頭了！”

“怎麼說？”

“就是咱們英明的大王見他們對這場足球賽不死心，就想了個奇招。大王派了幾個能化成人形的去山下告訴村民，說隻要吃了蛇膽就能明目治療眼疾，你猜山下那些愚蠢的人類會乾什麼？”

“哦！這樣啊，大王這法子還真是高啊！”

敲詐訛人不成，又開始造謠想借人類的手滅了蛇族，這鹿王簡直卑鄙無恥到家了。蛇腰腰還沒坐起，就被當扈一把捂住了嘴，按了下去。當扈拿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出聲。他捋了捋垂著的白胡子，輕聲道：“噓！彆急！鹿王德不配位，我要給他個教訓嘗嘗！”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山上就開始吵吵嚷嚷。說山下的獵人一致咬定昨天有神仙指點，說上申山的白鹿各個都修出了仙靈，用他們的鹿筋入藥，彆說明目治眼疾，簡直就是包治百病，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藥。因此惹得人們紛紛上山來獵鹿。

恐慌中的鹿群不知所措，人人都在為自己的小命擔憂。而當扈和蛇腰腰卻邊吃飯邊討論著今天誰當球。討論完了之後，蛇腰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你告訴山下的人鹿筋的事兒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謝了啊！”

“不客氣，誰讓鹿王出損招害你的族人的！”當扈吸溜了一根大長蚯蚓，連頭都沒抬一下。

他，為了自己的族人，夜潛凡人夢境，那麼耗修為的事，他卻為了自己連眼都不眨一下，蛇腰腰感動不已：“當扈，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你才剛出生沒多久，就陪我練球，陪我一起入獄，現在還為了我的族人耗那麼多修為，你看，你這相助之恩，我，我以身……”

當扈渾不在意地抹嘴，一揚手：“那有什麼，出生沒多久也照樣乾大事！你覺得紮根紮了一千年的大樹，長出葉子也非得要一千年嗎？我這叫厚積薄發，厚積薄發懂不懂？”

懂你個大頭鬼！祝你個自戀狂野雞戲精單身一輩子！哼！蛇腰腰氣呼呼地接著練球。

山下眾人的蛇膽熱、鹿筋熱過去之後，人們又開始盛傳有一種鳥的胡子比蛇膽和鹿筋更管用，於是人們又紛紛轉頭去找那種傳說中的神鳥去了，不再想著捕蛇、捕鹿。

4

躲過了族群劫難的鹿族和蛇族，約定之後兩個月，開始了兩族之間的足球聯誼賽。賽場設在兩山的交界處，雙方各派精銳球員出戰對決。

為了防止二人逃跑搗亂，山上的蛇腰腰和當扈被分彆裝進了籠子裡，而籠子周圍守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守衛。聽到開場震耳欲聾的鼓聲時，蛇腰腰牙都咬碎了，為什麼自己沒有答應那野雞提前逃跑呢？現在自己的族人在為族群而戰，自己不但什麼忙都幫不上，還被鎖在這裡，連到場加油都不行，簡直讓人心急如焚。

第一局，蛇王派出蛇族中最優秀的十一個選手上場，這邊是氣勢洶洶吐著蛇信子的蛇形棒球棍，而對麵是十一個白麵小鹿大長腿，一聲哨響之後，雙方隊員陷入了激烈的競爭中，隻不過沒持續多久，競爭就不是所謂的競爭了，而是單方麵的實力吊打。白鹿戰隊優勢明顯，蛇族戰隊根本招架不住，一場下來鹿族連進三十多個球，就這勢頭，不用猜都知道誰勝誰負。

休息過後，垂頭喪氣的蛇族勉強喊著“蛇族必勝”目送球員們上場，準備第二場比賽。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狂風大起，一陣飛沙走石之後，一隻五彩大鳥抓著一隻翠綠小蛇緩緩落到了球場正中。

待眾人看清來人之後，又是鹿王首先反應過來：“又是你這野雞來給自己加戲！你們，你們是怎麼衝開我設的法術牢籠的？”

當扈邁開長腿，理了理身上的五彩霞衣：“鹿王，你那點小法術，都不夠我彈指一揮的。好歹我也在這上申山呆了千萬年，讓你這小輩在山上作威作福已經夠給你麵子了，你居然還想騎我頭上，以球賽的名義禍害諸次山，今天，我就跟你口中的小綠蛇一起，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蛇腰腰對著蛇王一拜：“蛇王大人，請讓我代表蛇族出戰，為了諸次山，我一定不辱使命。”

蛇王傻愣愣地看著場中的眾人，搞不清到底要不要相信小綠蛇。最後，還是當扈推了2個蛇族的人下去，他和蛇腰腰補上。隨著一聲哨響，第二場正式開始。

雖然蛇族天然劣勢，但好歹也是苦練了那麼久的選手，在當扈和蛇腰腰的強勢帶動下，蛇族開始反守為攻，不多時就進得首球，這讓在場的蛇族士氣大振。在接下來的比賽中，蛇腰腰充分發揮了以前練球時的踢五步絕不讓球跑六步的水平，加上當扈從旁協助，把對方一群四蹄獸虐得根本碰不著球。整個比賽過程中，蛇族觀眾都處於一種沸騰狀態。各種為蛇腰腰加油叫好的，還有直接表白要娶她的，當扈瞪了那人一眼，結果爪子下的球就飛了出去，讓對方撿了個大便宜。最終第二場比分蛇族與鹿族6：1。

一輸一贏，這第三場就是起決定性作用的一場。

休息過後，雙方隊員開始了最終的較量。隨著哨聲響起，球在地上一刻不停地來回滾動。蛇族眾人屏息凝神盯著場中的賽事，而鹿王卻對著身邊的侍從小聲耳語些什麼。

不一會兒，場外傳來了人聲，是人類的聲音。

走近的是兩個黑壯的青年男人，其中一個人背著弓箭，哈哈笑道：“聽說那神鳥就在這山上，等會兒我射下來就是我的了！”另一個人拿著砍刀“嗯”附和著。兩人抬眼一看，隻見林木蔭庇下一個高仿的人類足球場裡有十一頭長角白鹿和十條顏色各異的大蛇在搶一個球玩，另外還有一隻五彩的野雞來回奔跑傳球，還時不時地飛上天去接球，這？神雞，神鳥？不管它，先射了再說。

就在當扈專心傳球之際，一支箭矢射了過來，當扈想也不想，胡子一甩，那箭就像長了眼睛似的，轉了一圈又折了回去，直直射向那背著弓箭的獵人。隨著當扈走神，它爪下的球也傳得偏離了既定方向，朝著鹿群而去。獵人抱著肩膀“嗷嗷”痛哭的同時，鹿族一舉射門，成功進了一球。

獵人捂著流血不止的胸口，被同伴倉皇扶下了山，一邊走，那人還一邊嘟噥著：“神鳥是不能褻瀆侵犯的，以後還是彆去捕什麼神鳥了，要不然連小命都保不住啊！”不多時，倆人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本以為用法術傳送走了那倆獵人，比賽就會繼續，可等了半天，當扈也不見球傳到場中。隻有吹哨的人，跑到場地最中央，大聲說道：“今天的比賽現在的比分是上申山白鹿隊：諸次山蛇族隊1:0，由於足球丟失找不到了，這場比賽到此結束！恭喜上申山白鹿隊成為本次友誼賽的贏家，恭喜！”

他還沒說完，底下的蛇族就不樂意了，剛才明明是鹿王把足球拿走的，現在說不見了，不比了，這不是耍賴嗎？再說了，場中的足球不見了，觀眾手裡還有那麼多備用的足球呢，哪一個不能踢啊？這鹿王就是想強行贏球，而贏球的最終目的是霸占諸次山，這下群情激怒的蛇族一個個恨不得下去咬鹿王去，紛紛揮舞手臂高呼：“比賽繼續，比賽繼續！”

場上的白鹿隊員們紛紛收拾準備下場。

這時，當扈拉著蛇腰腰越眾而出：“蛇王、鹿王，你們兩族之間的賭約是三局兩勝，這最後一局還沒踢完就散場於情於理都不合，要不然就指定我方實力最強的一個球員蛇腰腰作為足球被踢來繼續完成這場比賽，如何？”

這個提議剛一說完，蛇王就皺起了眉頭。

鹿王見上一場全是蛇腰腰在進球，想著要是她沒了，自己這邊還不是穩贏，於是輕輕點頭答應了。

當成球被當扈踢了那麼久，蛇腰腰早已經習慣了，她麻利地以頭穿尾，自己結成了一個圓形的中國結，立於球場正中央。於是第三場足球聯誼賽中斷了一會兒之後繼續開賽。

當扈盯著場中綠色的圓形小球，心道：是時候讓你見識見識我真正的技術了。

時而鹿腳穿梭，時而躍上天空，當扈亦攻亦守，足球在所有球員的腳下來來回回，卻隻在當扈一人掌控之中。

“嘭”“嘭”“嘭”“嘭”……無數次射門之後，第三場的最終結果是上申山白鹿隊：諸次山蛇族隊1:86。

眼睜睜地看著那野雞成功加戲，還取得了這麼好的比分，變回人形甩著長尾的蛇腰腰高興地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隻抱著當扈一頓猛親，而當扈不但不推開，還很享受地親了回去。

看台上的鹿王傻眼了，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親手培養的球隊才是最厲害的，為什麼這野雞的球技這麼好？他正要灰溜溜地離開，當扈一抬眼叫住了他。

“鹿王，這球賽輸贏已分，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當扈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鹿王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我，我們輸了，我們甘拜下風！”

當扈：“還有呢？”

“那個，兩個月前，我丟的確實是一顆石頭，就是生了你的那塊石頭，沒丟夜明珠。”

當扈：“哼，我來告訴你你都乾了些什麼，一你謊稱丟寶趁機訛詐，二你貪心太過設局占山，三你造謠中傷借刀殺人，像你這般歹毒，我這上申山留你不得了，你且自行離去自生自滅吧！”說完一個擺須，霎時間狂風大作，樹木枝乾被吹得東倒西歪，葉子簌簌而落。

伴隨著鹿王“啊，不要啊！”的哭喊聲，他的身影隨著風消失在了天際。

5

蛇腰腰一時愣住，這野雞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的法力了？還自稱我這上申山？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才是這上申山的主人？

當扈一轉頭，朝著蛇王拜了一拜：“蛇王，我本上申山山神當扈，因千年前違逆天命救了一個小綠蛇而法力儘失，於石中重生，個人瀆職導致我山上生物族群管理混亂，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還請蛇王大人諒解。”

蛇王也拜了一拜：“原來是山神大人，以前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無妨！無妨！”

當扈：“既然誤會已解，那腰腰是不是還能回去諸次山？”

“那是當然，腰腰現在是我們的大英雄！歡迎英雄隨時回家！”

當扈：“蛇王大人，我還有一事，腰腰無父無母，能否請蛇王大人做主將腰腰嫁於小仙？”

蛇王：“啊？這個，這個要看腰腰的意思！”

這回蛇腰腰腦子終於好用了：“娶我可以，但我要做上申山的大蛇王！”

“好，整個上申山都是你的，你想做什麼王就做什麼王！”

澄澈碧藍的天空中，一隻大鳥緩緩飛過。眾人紛紛舉目凝望，有個胖嘟嘟的小孩拽著他娘問道：“娘，那個鳥好奇怪啊，它怎麼用胡子飛，不用翅膀啊，還有它為什麼要抓條蛇呢？它不怕被蛇咬嗎？”那小孩子的娘親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天上的蛇腰腰聽了之後，一會將自己的身體扭成“S”型，一會扭成“B”型。

當扈瞅了眼嘚瑟正酣的她：“媳婦兒，你能彆給自己加戲了嗎？”

“我加點戲怎麼了？你搶了我一輩子的戲，我搶你一會兒怎麼了？”

“好好好，您儘管搶！隨便搶！媳婦做什麼都對！”

故事靈感來源於《山海經·西山經》：又北百二十裡，曰上申之山，上無草木，而多硌石，下多榛、楛，獸多白鹿。其鳥多當扈，其狀如雉，以其髯飛，食之不眴目。湯水出焉，東流注於河。又北百八十裡，曰諸次之山，諸次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是山也，多木無草，鳥獸莫居，是多眾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