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孚瞥了一眼後視鏡,沒有戈壁熊追來的痕跡,“走了。”
“呼~還挺守信的,”向璈剛鬆了一口氣,不過她向前張望了一會兒,表情又變得凝重起來,“糟了,那兩個人的車呢?”
越野車的擋風玻璃前隻有一望無際的風沙,猩紅嶙峋的戈壁石如同張牙舞爪的戈壁熊,披著黃沙、張著血口就要來吃了她們。
“我開始懷念基地車了,大鐵皮的安全感是一輛破越野車給不了的。”
“彆開玩笑了,專心開車,風逐漸大起來了!”
白孚的警告剛落,整輛越野車的車身都猛烈顫動起來,旋渦一樣的狂風不停衝轉著高聳的巨石,並在狹窄的石縫中發出囚籠困獸般的怒吼,而隨著飛沙淹沒了脆弱的視野,有幾聲咆哮似乎更像是真怪物的警嘯。
“鐵軌呢?我們不能按照鐵軌的走向重新判斷方向嗎?”
“你記性不好嗎,我們早就過了岔路口了,”白孚緊緊拽著頭頂的把手,身體像是在躲避“砰砰”拽門的暴風,“能不能給燕皚發通訊?”
“也晚了,已經進入了輻射區,徹底沒信號了,”向璈的身體努力前傾,幾乎要讓自己趴在方向盤上,“不行,可見度還不到十米,根本不敢加速追趕。”
越野車幾乎以龜速在風暴區中蛄蛹,而麵前的風暴深處則閃爍著綠色的微光,一如風暴怪物的數顆魔眼,正在緊盯著這個自不量力的鐵皮蝸牛。
更要命的是,遮天蔽日的狂沙不止掩蓋了視線,還通過沙粒與戈壁的摩擦聲混淆了腳步聲,無論是怪物還是外來的敵人,他們的行蹤都徹底成為了無法探查的潛在危險,而移動都成困難的二人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哢嘭——
“完蛋!”向璈對著方向盤砸了一拳,“又被鹽殼困住了!”
“這種環境下根本沒法撬車,”感受到前車胎正在以身體可以感知到的速度下陷,白孚瞬間慌亂起來,“能不能棄車逃走?這裡根本就不是開車的地方。”
“你在想什麼,車上還帶了一大堆物資和裝備,背上它們走的話沒多遠就筋疲力儘了,到時候怎麼辦?在原地乾等著被黃沙掩埋嗎!”
“那留在車上無非就是多加了一副鐵棺材,還是說你有什麼彆的辦法嗎?!”
兩個人越是緊張,越開始了喋喋不休的爭吵,直到將彼此的想法全部否決後,她們才發現越野車已經被風撕扯得傾斜,高高翹起的車尾下全是堆積的橙紅色沙礫,而被流沙困住的車頭早已被掩埋了大半。
“……算了,棄車吧,”向璈眼見著徹底沒希望脫困的越野車,隻好選擇了白孚最初的方案,“我拿裝備,你背物資,記得保存體力。”
然而車門卻像是被風焊死在了車身上,即便用全身的蠻力撞擊也紋絲不動,無奈之下向璈又用肘擊打碎了一側的玻璃,粗大的沙礫混合著玻璃渣敲打在頭盔的鋼化玻璃上,像掃射的機關槍壓得人抬不起頭。
“快,跑快點,一鼓作氣衝出去!”
兩個人都閉著眼頂開車門,跌進了怒號不止的風暴區,厚重的防護服和外骨骼裝甲終於在這時展現了更重要的作用——防止她們被風吹飛。
“咳咳,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剛從沙堆裡爬出來的白孚靠在車身邊,耳邊的傳感器卻在反複提示附近有人聲,“好像是在風的另一端,但離我們也不是很遠。”
“開什麼玩笑,風在戈壁石間穿梭也會發出類似人類的聲音,”向璈正準備反駁她,說到一半卻也發現不太對勁,“等一下,這個聲音在說什麼?”
“隊長,我們快……呼嘯峽穀了,前方……常,未發現其他勢力,風速也仍在可接……圍內,但可見度僅……鐘後抵達目的地,到時會進行下一次例行聯絡,over。”
儘管聲音斷斷續續,但這種音節複雜且邏輯性強的句子不可能是風沙摩擦產生的,而至於聲音的主人是誰,二人對視一番後便有了共同的答案。
“蝗蟲!”
“這沙子也太多了,連前麵有什麼都看不清了,”蝗蟲的聲音正在極速靠近,而這群人卻也沒注意到她們的存在,全程在自顧自地聊天,“而且沙礫還是紅色的,乍一看還以為是血霧呢,真嚇人!”
“就是,而且這堆石頭還總發出奇怪的聲音,我剛才還聽到它們模仿出車胎陷入流沙的旋轉聲了呢~”
向璈甚至懷疑雙方隻隔了幾百米,隻是風沙太大才看不見彼此,既然這樣,直接在半路截殺敵人不就有新載具了嗎。
“白孚,小點兒聲說話,”向璈趴在沙地上,匍匐著從車後繞了過去,“你能聽出他們大致在哪個方位嗎?”
“不用聽了,”白孚的身體緊貼在越野車上,一根手指則虛虛地指了一下麵前,“他們……可能就在我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