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聯邦的第一輪攻擊卓有成效,但很遺憾,聯邦並沒有將大部分的士兵留在列車上,我們摧毀的絕大多數車廂都隻有三五個人或者乾脆就是空的,聯邦的減員並不嚴重,這意味著第二輪交鋒我方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我明白了,不過白天的撤離工作會加快許多,而我們隻需要堅持到大家離開即可。”
“是,管理者大人,但是我們接下來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嗎?”
“嗯……他們的機器人部隊還沒有出擊,對吧?”伊萊瓦思忖著摸了下鼻梁,那裡的傷痕還保持著原有的模樣,“你們還是隨機應變吧,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就先按照原計劃,但假如局勢超出了控製,我允許你們使用一切能拖住聯邦的手段,且不需要經過我的許可。”
“感謝您的信任,我們絕對不會讓聯邦軍得逞的!”
“不,還是要以你們的安全為基準,”伊萊瓦握著通訊器,叫住了斷後中隊的領頭人,“我不希望為了一群狂妄輕率的入侵者,就全部葬送掉你們這群最為出色的老兵。”
“哎呀,還真是含情脈脈的囑托呢~”
伊萊瓦的心中一顫,她急忙掛斷了通訊,靠感覺摸到了黑暗中的武器,指揮室外的走廊上還回蕩著不速之客的腳步聲,一步近過一步,如同雄獅靠近自己的獵物。
“敢問管理者大人,五年前您殺死自己的上級時,是否也有過這種想法?還是說,您認為有些人,配不上您今日的挽留呢?”
“瀚海,我知道是你,”伊萊瓦極為罕見地將燈光全部打開,完全顧不上備用電力還能否支撐得起這座奢侈的戰場,“夜裡襲擊配電室的人是你吧?那正好,我們可以算一下總賬。”
“哼,跟我算賬?您還真夠大言不慚的,”指揮室的門被輕易打開,而瀚海則帶著一把略顯老舊的步/槍,緩緩走進了這個擁擠的房間,“是我和被你殺害的無數冤魂來向你複仇了,伊萊瓦!”
伊萊瓦不說話,她關掉了指揮室內的所有通訊頻道,站在辦公桌後盯著他。
“怎麼,心虛啦?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瀚海也隨手關上了門,儘管避難所已經不會再有外人來了,但他依舊不希望有人打擾這場隻屬於他清算,“當年在大廳搞演講的時候,你不是挺冠冕堂皇的嗎!”
“大廳的小機器人怎麼樣了?”伊萊瓦卻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嗬,這種時候還在裝慈悲?放心,我不是你,隻是拆了那小玩意兒的電池,不過我不認為你還有機會去修理它了,”瀚海往地上丟了一個帶著幾根斷電線的方形電源,然後與伊萊瓦對視道,“再讓我問一個問題吧,當年被你趕出避難所的難民,再見到他們時,你心裡就沒什麼感觸嗎?”
伊萊瓦知道他說的是誰,向璈她們所見到的生活在集裝箱裡的難民,就是五年前因為私下支持聯邦而被自己趕出去的那群人,如今的他們會在撤離工作結束後得到幾輛陳年老車,並由他們自己選擇未來的路。
“他們一直認為聯邦會把他們帶走,”伊萊瓦恢複了往日平靜的語氣,“可除了將他們當做刷聲望的工具,聯邦沒有做出任何措施。”
“我在說你的問題,彆想拿聯邦來當給自己脫罪的借口!”
“脫罪?不,我隻是想證明你曾經的評價是準確的,”伊萊瓦甚至拖過了自己的辦公椅,坐下來跟他進行一場看似與平常彆無二致的交談,“我和聯邦現在的掌權派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
“你想表達什麼?”
“總有人說我跟舊軍黨的家夥們更像,說我是個站錯隊的人,其實我自己有時也會這麼覺得,”伊萊瓦頓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的確不是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從我被派往戈壁的那一天起,我就從未把自己看做是工兵團的一員。”
“終於露出真麵目了嗎?”瀚海惡狠狠地咬了咬牙。
“但我跟舊軍黨還是有一點不同的,”意料之中的轉折如期而至,“我還是堅信想要將人類從輻射的災難中解救出來,並建立一個比舊世界更加美好的新世界,理想主義者是必不可少的。”
“……”
“所以為了人類的未來,我願意成為那些人的保護者,可在聯邦總部的時候,我什麼都沒能做到……因此當五年前遠征軍發動進攻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工兵團這顆最後的火種。”
“那將軍又算什麼?”瀚海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生存路上的絆腳石,我從來沒否認過這一點,老將軍的錯誤決策會給工兵團造成更嚴重的損失,而他前往總部的行為更是會對大家抗爭的決心產生不可磨滅的打擊,而這是彼時羸弱的避難所無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