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北部山脈的西北角上,布雷莎正坐在野餐桌邊欣賞這場戰役,桌上擺放著不應當出現在這個季節的水果,它們隻可能誕生於聯邦的實驗室,如今卻成為了戰鬥的餐前小菜。
“還真是打得難舍難分,”一個穿深藍色防護服的人正站在山崖上觀望,結實的頭盔遮住了他的臉,但依舊可以通過聲音判斷出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現在還不動手嗎?”
“不急,伊萊瓦不可能放任我們對聯邦軍趕儘殺絕的,萬一逼得他們兩方聯合就麻煩了,”布雷莎往嘴裡丟了一顆紅色的小漿果,甘甜的汁水瞬間在口中爆裂開,“撿漏要有耐心,更要學會觀察時機~”
“也是,反正多休息會兒對我們沒壞處,”中年人對布雷莎意外地尊敬,“不過聯邦的機器人可不好對付,萬一失手了……”
“商人的第一手段當然是談判,”布雷莎笑著擺了擺手,讓他不要這麼緊張,“都是白撿的資源,少拿一份也稱不上是損失,不要讓我們的士兵減員才是關鍵。”
“有您這樣體恤下屬的領導真是好事,”中年人說這話時不像在奉承,而是真的流露出不少真情實感,“接下來就看看,這群人能掙紮到什麼程度吧。”
轟——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炮擊了,燕皚坐在最後一輛撤離運載車上,長時間的水食未進讓他的嘴唇滿是乾裂的死皮,但他沒有心情去關心這個,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而留給他的時間已經寥寥無幾。
“確定帶的物資充足嗎?”
“能帶的已經全帶了,搬家公司都沒這麼齊全,”負責清點物資的記錄員連頭都不抬一下,手指上還殘留著書寫過多產生的紅腫,“信不過我的話,你來?”
“不用,我隻是問一句,”燕皚從車鬥裡跳下來,快步走到臨時搭建的通訊站點,“還是沒能聯係上管理者?”
“注意措辭,現在你才是管理者,”旁邊一個近乎蒼老的軍官瞪了他一眼,並倔強地提醒道,“維持人心是你必須要做到的,不要說出帶有歧義的話!”
“呃……我知道了。”
燕皚鬱悶地偏過頭,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身份轉變,不隻是身份背後包含的約束,更是這個稱呼就像在瘋狂暗示伊萊瓦不可能活著回來了。
“沒有,信號還是中斷狀態,”通訊兵放下沉重的耳機,衝著回過頭來的燕皚勉強一笑,“不過往好的地方想,通訊是避難所那邊主動掛斷的,大人既然敢這麼做,肯定說明她胸有成竹。”
燕皚很想說可能是瀚海潛入並搞了破壞,但眼下正是大夥兒都樂觀的時候,他作為領頭的人更不應該破壞氛圍,“啊,也對,她做事一向有分寸的……”
“雖然沒抓到一直在搞破壞的那群人,但好歹撤離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了,”老軍官也拍了下燕皚的肩頭,鼓勵他多往好的方向考慮,“隻要再堅持一下,保證最後一批車隊能順利離開,我們也算沒給上頭拖後腿了!”
“明白了,我會處理好最後的收尾工作,絕對不會讓聯邦軍得逞的……絕對!”
轟——
地下避難所再次發生了地動山搖一般的震動,伊萊瓦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她身上滿是血汙,傷痕多到讓她對疼痛都喪失了感知能力,隻有行動時的不便才能提醒她此刻的狼狽,並在每一次震動時讓她摔倒在地。
然而那數道血孔中沒有一個是致命傷。
伊萊瓦靠在牆角,努力讓自己的視線重新聚焦,然後僵硬地讓脖子向下扭動,地上躺著的人慢慢回到視野中心,他還有一絲喘息的力氣,但雙方都明白,這場苟延殘喘的鬨劇馬上就會結束了。
“你留手了。”
“隻是終究……不舍得把工兵團的……東西白送給聯邦……”瀚海把槍丟到一邊,雙手撐在地上想坐起來,可損傷嚴重的肌肉早就做不到這一點了。
伊萊瓦的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悲憫,但她沒有進一步動作,隻是靠著牆乾望著瀚海。
“雖然……我還是無法認同你,但讓你活下去……是對避難所最好的選擇了,”瀚海最終放棄了掙紮,像一條被打斷脊椎的狗一樣躺在地上,“就讓我像五年前一樣……再為了大局忍耐一次吧。”
“對不起。”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