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趾高氣昂地收起電子裝置,轉身就要招呼收下回車上,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糧食署的大門就忽然被關上了,而馮處長則掏出了一個正滴滴作響的通訊器。
“情報部部長的電話,怎麼?不想接?”
隔離牆上的風又冷了幾分,“雪狐”給自己多加了一件外套,假裝視察工作一樣在牆上的過道間晃悠,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糧食署發生的事都傳到守衛崗了,聽得他心裡更加煩躁,可那個小兔崽子怎麼還不現身?
難道自己被目標放鴿子了?
他越想越氣,在寬厚的隔離牆頂上來回踱步,隨身的守衛們都離得遠遠的,生怕被拉去變成上司發泄怒火的對象。
幾隻北極鷗燕落在塔樓頂尖,“啾啾”聲叫得“雪狐”心煩,他揮了揮手,但和人相處慣了的北極鷗燕並不怕他,反而一唱一和地嘲笑他的窘境,偏偏這時候還不能開槍——牆下的士兵們可都把這當作信號。
“你們傻愣著乾什麼!隨便來個人,把它們給我趕走!”
守衛中主動站出了一個人,他的帽子大出幾個號,看上去並不合身,可漆黑的隱蔽了這一點,讓心生煩躁的“雪狐”沒有生疑。
那人拿了一根短杆子,爬到塔樓中間用杆子去敲擊屋頂,感受到震動的北極鷗燕們瞬間不安起來,振翅飛向了無儘的夜幕,而完成任務的士兵快步跳下來,殷勤地跑到“雪狐”身邊邀功。
“報告,鳥都被趕走了。”
“我知道!一邊待著……嗯,你的聲音怎麼不太對?”
話音未落,那頂大了不止一圈的帽子突然被扣在了自己臉上,士兵舉起手中的短杆,在北極星光芒的照耀下,“雪狐”這才看清那是一杆漆黑的突擊步/槍,而緊貼在麵前的士兵正是自己的目標!
“你怎麼……”
沒有片刻猶豫,向璈立刻對“雪狐”扣下了扳機,然而對方也確實對得起精英的名號,瞬間抄起身邊的防彈盾牌擋下了襲擊,然後猛地一跳拉開了距離。
“來人,給我把她拿下,要抓活的!”
等候多時的士兵幾乎同時被槍聲喚醒,他們按照計劃有序地封鎖了一切逃離出口——甚至包括並沒有被啟動的暗道,然後才頂著防彈盾牌從兩側的樓梯蜂擁而上,準備搶占這個來之不易的功勞。
所幸高大的隔離牆讓士兵們需要走的路線大大加長了,讓自己還有了那麼五六分鐘的掙紮時刻,隻要能在他們之前殺死“雪狐”即可;然而在那之前,她還要先清理掉潛藏在塔樓內的哨戒炮。
哨戒炮的個頭不大,隨手扔在地上就可以使用,短小的炮口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隻要頭頂的紅外感應器檢測到敵對目標,就會立刻開槍打斷敵人的腿。
然而“雪狐”在隔離牆上安裝了一整排的哨戒炮,其數量之多讓向璈根本無法一次性解決掉,一旦讓這群小玩意兒有了開槍的機會,自己幾乎沒有躲閃的可能。
“唯一的方法就是用一點群攻武器,”向璈掏出白天準備好的捆綁炸/藥包,那是一大塊烈性炸/藥上綁了一圈酒精燃/燒瓶,隻要掉在地上就會立即爆炸,“你覺得呢?”
“雪狐”心頭一緊,連忙邊後退邊問道:“你想跟我同歸於儘嗎?”
“錯了,死的隻有你一個人!”
如同方才開槍時的當機立斷,向璈決絕地將炸/藥包丟向“雪狐”,然後都不看一眼具體的結果,就頭也不回地從隔離牆上跳了下去。
轟——
爆炸掀起的熱浪瞬間將她掀飛出去,捂住胸口被震出的劇痛,向璈艱難地抬起眼皮,將正下方那一片漆黑的蔚藍儘收眼底。
剛才她上來的時候,就發現隔離牆的最北段是修在海岸懸崖上的,從這裡墜落,正下方就是結滿冰蓋的大洋,那裡沒有防線和追兵,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從這裡潛伏登牆——溫度過低的海水會讓人體迅速失溫,還沒來得及遊到岸邊就一命嗚呼了。
大腦還沒能想出下一步該怎麼辦,向璈就狠狠地墜落在了堅硬的冰殼上,下墜的巨大力量眨眼間就將冰層粉碎,而碎冰的反作用力撕裂了脆弱的皮肉,隻在水麵上留下了緩緩擴散開的殷紅。
而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向璈眼中隻有如血一般燃燒的隔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