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要是說自己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你信嗎?”
燕皎不說話,等著他自己解釋。
“雪鴞……雪鴞在避難所那場大戰之前就已經聯係過我了,但不是通過副部留下的通訊線路,而是通過瀚海的秘密通訊。”
這下燕皎也愣住了,她本以為事情是最近才發生的,沒想到是早有預謀。
“當時瀚海給聯邦輸送了不少重要情報,結果中途被副部發現了,她要我潛入中轉站找到秘密電台,結果恰好當時來了一通密電,因為使用的是聯邦通用電碼,所以我推測對方應該也是第一次與瀚海聯係,就接收了那段電報。”
“對方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隻說想協助工兵團反擊舊軍黨,如果想合作就給他回信,我當時覺得能拉一個內應也是好事,就把自己的通訊識彆碼發了過去,然後帶著電報回去見副部。”
“可副部什麼也沒說,就直接燒掉了那張紙,我沒敢多問,而那個神秘人也很長一段時間沒發信息,直到臨近決戰的時候,我突然收到了兩封來自同一地點卻是不同發出者的信息。”
“兩封都表達了合作的意圖,不同的是,後一封明顯比前一封要激進得多,並提醒我不要相信前一個人的說辭,但也不要置之不理,信息上還表示希望我能嘗試說服副部轉守為攻,對方願意從聯邦總部為我們提供幫助。”
“我給他回了信,但沒有按照他說的做——你知道的,我怎麼可能說服副部改變心意!更何況當時向璈她們以及叛軍都來了,如果再拉一方勢力下水,隻怕局勢的混亂程度隻會超過我們的控製。”
“我委婉地拒絕了他,而他也再沒有嘗試聯係過我,直到副部去世後,我在逃亡的路上第一次嘗試聯係‘捕鯨人’和‘雪鴞’,後者突然說‘我們不是第一次通話了’,還告訴我之前出主意的人就是他。”
“他聲稱自己在情報部工作,發現瀚海在向聯邦傳輸信息後就去嘗試反向策反,但你知道,瀚海比副部還要保守,他不讚成一切可能產生過激後果的舉措,背叛避難所也更多是受老將軍的影響,所以幾次通訊後他隻好放棄。”
“至於他讓我去找副部,則比起說服更像是通知,當時副部問我有什麼想法,我說我不知道,她沒說話——我想她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但她管不了。”
“雪鴞要求我必須支持他的這次行動,儘管聯邦方麵損失慘重,但伴隨著避難所被攻破,廢土上還支持理想派的勢力早已所剩無幾,如果再不采取激進措施,最後的贏家就隻能是叛軍或獨立庇護城這種牆頭草了。”
“我沒有辦法,隻好暫時答應他的合作要求,並告知了他戰役期間的大量細節,他似乎對向璈和白孚很感興趣,表示要等她們抵達聯邦總部後再行動;我又問他是否還要按照副部的計劃安排人前往總部,他說隨意,反正你們所有人都要過來。”
“我派你過去是為了試探這會不會是個陷阱,不告訴你真相則是為了防止露餡,隻不過現在來不及了——布雷莎也在關注向璈她們的蹤跡,並準備趁聯邦忙於處理內部問題,發動海上突襲奪取北極海岸的數個港口控製權。”
“什麼?”燕皎終於坐不住了。
“我們已經在趕往聯邦總部了,如果不能在叛軍動手之前以最小的代價奪取總部的控製權,後麵就徹底沒有立足之地了——無論是我們還是聯邦。”
燕皎想了很久,最後隻問了一句話,“你帶上了避難所的所有人?”
“是,”燕皚的聲音格外沉重,“時代變了,天災和人禍的反複更迭讓人類無法維係本就脆弱的契約關係,我們沒有機會進行所謂的保存有生力量了,如果不主動出擊,就隻能死無葬身之地。”
“……看來我沒有反對的機會了,”燕皎沉默了一會兒,視線在向璈的基地車裡漫無目的地飄散,“他們說的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選擇,隻是擺在我們麵前的選擇太匱乏了——要麼退縮,要麼勝利。”
“這不是選擇,這是結果,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
“弱者,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用這個詞來形容我們,真不知道副部聽到你這句話會作何感想。”
“彆誤會,”燕皚似乎想到了什麼,“我是說在輻射天災麵前,任何人類都是弱者。”
“不用解釋,讓它保持多個意思不也挺好的嗎?伊萊瓦總說過,她根本沒有繼承人。”
聽到妹妹直呼副部的名字,燕皚先是懵了一下,接著又伴隨複雜的情緒乾笑了兩聲,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三個月前,伊萊瓦在聽到自己的話後,其實給了他一個回答。
“看來如今的確沒有完美的理想主義者了,也好,畢竟錯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