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什麼?”小女孩嘴裡含著糖。
“就是彆人對你的稱呼,總不能我接下來幾天都一直喊‘你’和‘喂’吧?”
“可基地裡的其他人也是這麼喊的。”
白孚這時才想起來,那地方的人壓根就不會給實驗品起正式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是媽媽給起的,要說含義?好像也沒什麼特殊含義。
“不過那個白胡子老爺爺好像對我又另一個稱呼,”小女孩吃完了糖,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兒,“唔,好像是叫‘露卡’來著。”
露卡(LUCA),白孚從媽媽的講述中聽說過這個概念,The Last Universal Common Ancestor——最後的宇宙共同祖先,那是地球上最早出現的原始生命形式,一切生物的源頭,誕生於最危險的海底火山之中。
看來研究基地的人還真是對這個小家夥抱有期望,甚至把她當做能拯救全體生命的啟始,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
“姐姐,我們要回酒店嗎?”小女孩邊跑邊揪小狼的尾巴。
“不去,太貴了,而且聯邦的人早晚會查到那裡的,”白孚瞥了眼流著黑色汙水的路邊地麵,打消了露宿街頭的想法,“不過我們是得找個穩定的去處,而且必須是足夠隱蔽、不能被人輕易查到的地方。”
“我們要玩捉迷藏嗎?”
“你願意的話就這麼想吧。”
“那我們不應該躲到床底或櫃子裡嗎?”小女孩雖然對研究所內的一些事上表現得很成熟,但到了外麵到底還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不過給我抽血的大哥哥很厲害,不管我藏在哪裡他都能找到我……”
“你身上有定位器,他當然能找到你。”
白孚回想起昨晚逃跑時被狼狽地攆了一路,直到把那個皮下微型定位器取出來才甩開追兵,因為取那玩意兒需要劃開皮膚,為了讓小女孩忍住不哭,她還被迫答應了把商店的每一種糖都買一份,狠狠地放了一大筆血。
“那我們要去野外露營嗎?大人們給我打針時承諾要帶我出去,可他們每次都食言了。”
“出不去的小姑奶奶,我估計這個時候自己的臉都該上通緝令了,城門附近也全是等著抓我們的衛兵,”白孚聽她說了一整天,心裡的情緒開始從同情變成煩躁了,“我說過自由要有一定的基礎,就咱倆現在的樣兒能不被抓回去就謝天謝地了。”
“那我要是能給你提供一些基礎,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去?”
不合適的聲音在不恰當的時間響起,白孚一把將小女孩拽到小狼身後,然後回頭看向和自己說話的人,“處長?”
“我可是剛接到消息就開始找你了,”馮處長搓了搓被冷風吹到僵硬的臉頰,同時一步步朝二人靠近,“多虧了這一路的消費記錄,不然我一個人怕不是要追到明年。”
“你彆過來,不然……”
“不然什麼,你這次可是闖了大禍,整個科研基地的保安都被派出來追你了,”馮處長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打算,即使她一個人很難製服對麵的一人一狼,“不過我居然能趕在他們之前找到你,看來你的反偵察能力不錯。”
“你想怎麼樣?”
“把重要實驗體從基地帶出來,我更想問你想怎樣。”
“我……我隻是想滿足她的願望,”白孚硬著頭皮擋在路上,手甚至緩緩搭在了背部的卡/賓槍上,“她想要自由,我也一樣。”
“聯邦就是個巨大的牢籠,在這裡誰都沒有自由。”
“我知道,但……”
“所以你更該對他們保持警惕,”馮處長突然伸出了手,示意她跟自己來,“你是不是忘了我本來就跟高層的那群家夥不對付?走吧,帶這孩子回糧食署,天這麼冷,她該換一身厚衣服。”
“可是向璈……”白孚對她並沒有完全信任。
“哈,你不會以為向璈出事跟我有關係吧?開什麼玩笑,要是沒有我及時把獨眼扣下,他指不定會搜出什麼對你們不利的線索,到時你朋友的罪名可就不是現在寫著的那一點兒咯~”
“我沒有這個意思,”見對方的表情確實像被冤枉的,白孚心中的戒心便消了大半,“但你畢竟也是聯邦的人,至少表麵上是。”
“所以?”
“這孩子對聯邦很重要。”
“那你準備帶走她嗎?我是說永遠離開聯邦的勢力範圍,像白教授帶你一樣奔向廣袤的廢土,一去不複返。”
“不,我還沒想好……”
“那不就得了,”馮處長聳了聳肩,仿佛一切都隻是白孚本人在大驚小怪,“隻要你不把她帶出去,我總能找到理由跟研究基地交代的;要是你哪天準備把她帶走,我再把你抓起來也不遲。”
白孚回頭望了一眼,小女孩正跟小狼玩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明爭暗鬥,而自己——作為擅自把她帶出來的人,此時又要獨斷地決定她可能麵臨的風險。
“我不能再回糧食署的臨時宿舍,那裡安全性太差,而且周圍的人我可信不過,”白孚努力嘗試和對方談條件,“想要我跟你走,你必須給我們找一個獨立且足夠安全的地方,而且不能再遇上情報部搜查之類的事。”
“嘖,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但誰讓你是那位長官托付過來的呢,”馮處長略微思索了一下,提議道,“那就……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