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行屍走肉般的人群，韓程立不自覺地退了兩步，生怕靠近一點就會被怪物吃掉。

但眼前這些人似乎對他們並不感興趣，隻步伐緩緩地繼續朝著一個方向走。

“我們……”韓程立咽了咽唾沫，努力說道：“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幾人誰都看不清它們的目的地，隊伍實在有些太長了。江漪然掃視了一眼四周，低聲提議：“我們和它們保持距離，跟著去看看？”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漪然隱約聽到了幾句有氣無力的叫賣聲：“好吃的烤串——好吃的烤串嘞……”

低沉的聲音裡，還透露著些不耐煩。

江漪然望了望遠方，卻沒有看到聲音的來源。直到他們越走越久，離身邊的人群也越來越近，近到可以聽見咽口水的聲音。

“好吃的章魚小丸子啊——”

這一回，是溫婉柔弱的女聲，帶著些輕顫和不情願，聲音低得像喃喃自語。

幾人終於看到了隊伍的終點，所以“人”走向的終點。竟然是一個燒烤攤！

推車之後，一男一女正忙碌地在燒烤。那靈活的動作，顯然是兩個大活人。

他們把手裡的烤串翻來覆去，油膩的甜香也飄散過來，江漪然隻覺身邊的口水聲更加清晰可聞。

“人”太多了，直到前麵的“人”漸漸離去，江漪然才看清推車後麵的二人。

烤著肉串的，是一個光頭男人，燈光打在他光亮的頭頂上，顯得腦袋格外的大。男人動作迅速，有的肉串甚至在烤架上沒待幾秒，就被他遞給了前排的“人”，而那些“人”似乎也完全不介意，拿著肉串就開吃了。

而在這個光頭男身邊的，是一個嬌俏的少女，她遞著一盒盒食物，應該是她所喊的章魚小丸子。女孩緊緊低著頭，看都不敢看眼前的那些人一眼。

忽然，安靜的“人群”躁動起來，似乎誰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吃到美食，一個個地往前擠。

“咳！好吃的烤串嘞——”

男人一聲怒吼，躁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慢悠悠地向前。

原來，這叫賣聲是這個目的。

見兩人忙得頭也不抬，江漪然率先打了個招呼：“你們好。”

聽到清亮的女聲，男人猛然抬頭，少女也滿臉驚訝地看著江漪然她們。

“你們是……”少女急匆匆開口，激動、惶恐、欣喜的情緒在她臉上完美地融為一體。

光頭男卻沒女孩那麼激動，他指了指旁邊的推車，冷冷地說：“既然都是同伴，那就來和我們一起烤。”

男人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幾人都有些莫名。

“憑撒啊你？”韓程立反駁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在猛然聽到不客氣的命令後，瞬間炸開了。

“那你們自己去找標本好了，我們在這燒烤，反正你們找到了，我也能跟著通關了。”

男人說完，還指了指長長的“人群”，一眼望不到頭。

這樣的安排顯然是不公平的，此時金雀花標本不知下落，找的路上還不知道要遇到什麼危險。而在這裡燒烤，哪怕是一刻不停，隻要時不時吆喝幾句，也就不用擔心生命危險了。

韓程立也看了看後麵的人群，雖然臉色發青，眼神空洞，但一個個都安安靜靜的，似乎也不是那麼駭人了。

韓程立看著這些“顧客”，猶豫地說：“要不，我在這裡燒烤，你們去……”

話音未落，他還是搖搖頭，放棄了這個提議：“算了，我們先一起烤。”

男人沒有理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而少女則是感激地看了韓程立一眼，倒讓韓程立有些不好意思了。

幾人走到燒烤攤後麵，忽然，韓程立一聲驚叫：“哎媽呀！”

男人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艸了……”韓程立的聲音有些顫抖，“這都烤的撒玩意兒啊。”他手一抖，差點沒把原料扔到地上。

站在一邊的江漪然剛打著火，她看向了韓程立，隻見對方手上有大大小小十來根串，每根簽子串著四五個章魚丸子，粉粉的，圓乎乎的，看起來沒什麼區彆。

“有什麼問題嗎？”江漪然有些疑惑。

“你再多看一會兒。”韓程立說完，彆過頭去，一副嫌棄的模樣。

江漪然再一低頭，凝視不過數秒，便看見這些粉色的丸子齊刷刷地破了個口子，黑色，白色……竟紛紛露出一個個眼珠子來！

那粉色的丸子皮，此時就像眼皮，一開一合，就像眼睛一眨一眨。渾濁的眼球滴溜溜轉，竟是各看各的方向。

有的直勾勾地看向江漪然，有的轉個不停，還有的使勁盯著推車前的顧客，恐懼般地顫了顫“眼皮”。

這哪是什麼章魚小丸子，分明是章魚眼珠子。

駭人的念頭從腦海劃過，江漪然再定睛一看，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快點烤，不看就啥事沒有。”推車另一邊，男人粗聲粗氣地喊了句。

顯然，男人也是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樣子。

韓程立聽了，雖然心有不滿，但恐懼還是散了些，他拿著這些“章魚丸子”開始烤了起來。

江漪然也很快進入狀態，沒多久，她也學著兩人的樣子，把才烤了幾秒的串串遞給客人。

管他呢，反正也不是人吃。

幾人的燒烤速度都是越來越快，但顧客是來了一波又一波。江漪然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大片，是沒有儘頭的“人群”。

【23：06：19】

她看了眼倒計時，想了想，還是開口問到：“你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燒烤嗎？”

少女猛然聽見江漪然的提問，被嚇了一跳。隨即又緊張地回答道：“對，我……我是燒烤店的店員，大龍哥是老板。”

說完，少女望向身邊的光頭，她所說的龍哥，也就是張大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