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大龍低頭忙碌著，隻“嗯”了一聲，似乎並不想多說。

接著，少女又小聲道：“我叫月晚，你們可以叫我晚晚。”

燒烤的輕煙籠罩著月晚，把她整個人包裹在朦朧的霧氣裡，江漪然看著她那蒼白又慌張的臉龐，安撫道：“我叫江漪然，你不要害怕，我們人都湊齊了，等下好一起做任務。”

月晚點點頭，似乎是在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等林琦二人也介紹完自己，她的臉色總算平靜了些。

“晚晚啊，你們在這燒烤攤就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嗎？”韓程立很是自來熟地喊了一聲，他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這裡霧大，他有些看不清遠處。

月晚低下頭，腦袋都要埋到胸口了，她指著等待燒烤的客人們，說：“就是這些。”

江漪然看著她害怕的模樣，在心底裡歎了口氣，她原以為韓程立膽子已經夠小了，沒想到這個叫月晚的女孩子更是害怕。也不知道她如何麵對後麵的關卡。但她自然不會把這些想法說出口，隻是默默地打量著麵前的“人”。

數不清的人站在她麵前，站在燒烤攤最前麵的“人”，甚至張大了血紅的嘴巴，口水順著裂開的唇角往下滑。

這尊榮，屬實有點惡心。

江漪然把手中的烤串往右邊高舉，“客人”的頭也直愣愣地跟著往右邊轉，餘光之中，江漪然瞥見幾個遠處的客人吃得正香。吧唧吧唧的，“章魚丸子”的汁水都迸了出來。

“不好！”江漪然皺眉，“有人吃完後又開始排隊了。”

林琦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人群。

其餘幾人也抬頭，看到了人影的窸窣，但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彆。

江漪然抬手，往人群最中央指去。“那裡，那裡，那幾個都是。”她看得很清楚，幾個人吃完之後，一邊吧唧著嘴，一邊悄悄往人群裡擠進去。

“難怪，我就說，也沒見吃完的人跑到哪去。”韓程立頗有些恍然大悟，“靠，不會真要留個人在這燒烤吧。”

這話一出，江漪然也不知如何作答。如果燒烤注定是結束不了的，那留一個人，總比五個人都耗在這裡強。

“哎呀——”月晚一聲驚呼，“原料不多了。”

眾人立即望去，果然，推車底下還剩了些幾十顆丸子球和十來把肉串，幾乎可以說是見底了。

連一直默不作聲的張大龍都變了臉色，急忙問：“剛不還滿得不得了嗎？！”他伸手拉向身邊的推車，也是，所剩無幾。

韓程立更是慌了神，如果這裡的食物沒有了，那留在這裡燒烤豈不是送死。他下意識地看向江漪然，希望她能想出個好法子來。

“隻能趕緊跑了。”江漪然望向遠方，遠處像是陷入無儘黑暗，迷離又模糊，她看向林琦，她不相信林琦沒有任何想法。

察覺到凝視的目光，林琦無辜地攤了攤手，說：“我也沒什麼好辦法，這麼多人呢，我們打不過。”

那就隻有跑了，江漪然心思一沉，開口：“我們一起喊‘好吃的烤串’，喊完就跑。”

“等下，往哪跑啊？”韓程立覺得自己腿已經在發抖了，他真擔心自己能不能跑得動。

“背對著燒烤車跑就好，我們儘量不要分散。”

韓程立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好吃的烤串啊～”

幾人的聲音響起，趁回聲還未消散，他們拔腿就往外跑去。

張大龍跑得最快，緊隨其後的江漪然回頭看了看，燒烤攤前的“人”還站在那裡，但人群已經有些躁動了。

眾人不知目的地，但心裡都一個想法，就是離那些怪物越遠越好。

跑著跑著，韓程立放慢了腳步，指著前方大喊了一聲：

“快看，那裡有頭驢！”

幾人轉頭一看，果然有個飛快跑動的影子，此時正對著他們。

看模樣，的確像是隻動物。

而那個身影似乎是聽到了韓程立的話，它回過頭，麵朝幾人跑來，它的動作像掉幀一樣模糊，時而快時而慢，時而又卡在原地，但不過幾秒的時間，幾人都看清了它的模樣，那纖細的身形和華麗的角，顯然是一隻鹿。

小鹿在地上跑著，跳著，它高高地昂起頭，蹄子點在地麵，噠噠噠的聲音在空中回響，一副很優雅的樣子。

看似優雅的小鹿，怒氣衝衝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口吐人言：“你才是驢呢！你全家都是驢。”

稚嫩的聲音像孩童，語氣卻像極了罵街的大娘。罵完，小鹿順帶瞥了餘下幾人，不顧眾人驚詫的表情，它自顧自轉了轉眼珠，黑白分明的眸子銀光閃閃，在幽暗的燈光下也顯得格外靈動。

“嘻嘻。”

小鹿笑了一聲。

嬰兒般天真的笑聲，卻讓眾人不寒而栗。

誰見過會罵人，還會笑的鹿！江漪然的警惕值拉到最滿，卻見這頭鹿看了他們一眼就迅速跑開了。

眾人鬆了口氣，然而，小鹿卻莫名唱了起來，帶著rap一樣的旋律，歡快的歌聲忽遠忽近：

“我是～我是一隻小鹿。

沒有什麼能阻擋我的腳步～

今天媽媽說這裡來了五個大蠢貨。

統統，統統踏上了黃泉——路。”

小鹿邊唱邊跳，還沒蹦噠幾步，居然三下兩下就跳到了天上。

眾人無不愣在原地，眼睜睜看這隻分明沒有翅膀的鹿，在空中如履平地。

此時，小鹿的角散發出幽幽的熒光，淡紫色的光輝勾勒出優美的弧線，它整個身子在空中舞動，像流星劃過夜空，而它一邊飛舞，一邊繼續笑嘻嘻地在空中吟唱：

“我是～我是一隻小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