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是她下意識的補救動作,然而病人卻“騰”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喊:“怎麼搞的,你他媽會不會抽!”
病人揚起手,灰白的手掌骨節突出,黑色液體嘩啦啦往外冒。
眼看巴掌就要扇過來,江漪然側過頭躲過這一擊。
他還要抬手,忽然飄逸而至的醫生,一下子抓住了病人的手腕。
“毆打工作人員,診療隨時可以取消。”
醫生的語氣冷冰冰的,江漪然卻鬆了一口氣。她看著病人死死地瞪著她,卻還是不甘心地坐了下去。
“血夠了,給我吧。”醫生接過血袋,對著病人道:“一有結果我們就會通知你的。”
病人這才轉怒為喜,高興道:“謝謝,謝謝大夫。”
江漪然看見醫生擺了擺手,等病人一走,便見他隨手把血袋扔進了一個盒子。醫生一手端著盒子,慢慢走到牆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他按了按牆,牆竟然彈出來了一個抽屜,四四方方的,正好和盒子一樣大。
醫生把盒子放進抽屜,推回牆壁,江漪然清楚地聽到了一陣窸窣聲,接著,“咚”的一聲,聲音逐漸遠去,最終消失了。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此時空蕩蕩的牆壁,想要看出點什麼來。
似乎是看出來了江漪然的疑惑,醫生解釋道:“你的工作就是抽血,血袋放盒子裡,再扔牆裡,就可以了。”
江漪然此時不能說話,隻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很快,一個又一個的病人進來了。正如醫生所說,江漪然的工作無非就是抽血、裝盒、扔進牆壁……如此循環往複。
不那麼忙的時候,她認真觀察著每一個病人。她發現來的病人幾乎都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人類,想要將自己的各種器官販“賣”給醫院,就像她這次的身份一樣。另一種則是非人類,她稱之為靈異生物。
這些靈異生物的器官幾乎都是不全的,要麼需要購買內臟,要麼需要購買四肢。但它們究竟是什麼,江漪然也不知道。
她隻是看著來來往往的病人們,配型成功的,無論是買方還是賣方,都歡天喜地。配型需要等待的,則一臉的焦急。
奇怪的是,在需要等待的時候,往往是人類更著急,他們或許是急著一大筆錢挽救自己的生意,或者是極度渴望通過某場考試。
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江漪然默默地看著他們的表情,看著看著,就走起了神,她仿佛看見了自己奮筆疾書的時候,一遍遍用符號演算著公式。她認真地看書,狹小的房間極度寂靜,沒有任何人打擾……
腦海裡的畫麵靜止了,江漪然回過神,她眨眨眼,回憶也淡了幾分。
此時,診室也分外地寧靜祥和,但這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個男人怒氣衝衝地跑進診室,肥頭大耳的臉漲得通紅。男人喘著粗氣,“你你你”了半天,還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看上去累壞了,才一坐到凳子上,就開始捶桌子。
“你們,怎麼搞的,不是說……說好了先給我們安排手術的嗎?”
男人話音剛落。一個女人也踏進了診室,她緊緊地拉著身邊的女孩,看上去也很是焦急。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焦急又不滿:“醫生,我們的結果會不會是搞錯了?怎麼會不匹配呢?”
看起來,這是一家三口。江漪然眼見著女人拉著少女急切地往前走,而女孩卻一直低著頭。直到女人掏出了一張紙,女孩才抬起頭,死死盯著那張紙。
江漪然這才看清了這個女孩的臉,女孩看起來不大,也像個學生。白嫩的臉上寫滿了擔憂,眼神隱約閃爍著恐懼。
醫生沒有理會男人,隻是接過女人的紙,仔細地看著上麵的內容,自顧自分析道:“任何一項都不匹配……”
說這句話時,江漪然正遠遠站在一邊,她看見女孩的手顫了一下,另一隻手還是被女人拉著。
醫生又上下掃了一遍報告,忽然,他有些驚訝地問道:“這個配型結果上怎麼沒有你們的名字呢,你們其它的材料呢?”
女人顯然沒想到醫生所說的這些,她急忙打開背包,翻找起來。
這一找,變故突生,女人不再拉住女孩,隻見女孩猛地轉過身,跌跌撞撞地衝出診室,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女人的動作瞬間凝固了,她扭過頭,一臉惶恐地看向身邊的男人。男人則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也飛快地往外跑,想要追回女兒。
眼看男人跑出診室,女人回過頭,看向江漪然:“求求你們,能不能找到我的女兒。”
看了眼女人焦急的眼神,江漪然毫不猶豫地往診室外跑。
長長的走廊一樣望不到頭,人群熙攘,遠處的確有一個身影在奔跑。
但江漪然可不是為了女人的請求,而是她相信,這個女孩才是真正的玩家,所謂的“門診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