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病得很嚴重，剛開始還能和喬喬對話，到後來眼睛都睜不開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發出的聲音都重了好幾分。

都說病來如山倒，似乎也沒說錯。

剛剛衛氏推開門見她和八阿哥的時候，站在那裡好好的也看不出來這會兒會燒得這麼嚴重。

看來自己不僅是來看母子兩人過得多不好，被迫激起同情心，還需要留下來幫忙照顧。

八阿哥打得一手好算盤。

真是一點也不在意她這個年紀要是搞不來這些事情怎麼辦。

想到這裡，喬喬又有了一點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從八阿哥對著她淺笑開始就存在，隻是現在尤為的強烈。

可細思一下，也沒察覺出什麼問題來。

新拎的汗巾從冰涼又變成了溫熱，喬喬抓著汗巾放在木盆中，將它重新弄成帶著涼意的。

本來精力就沒有大人那麼充足，小姑娘一邊拎汗巾一邊打哈欠，眼皮子直打架。

在最後一次換了衛氏腦袋上的汗巾後，小手也順著放上去，手背觸及之處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溫熱。

小姑娘終於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爬上了床，蜷縮在床塌邊，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確實不開心，但她也不可能見衛氏在她麵前發燒燒傻掉。

這個年代，多的是發燒著人就沒了。

小姑娘覺得，自己也不是聖母，就是良心多了一點。

也沒有很多，就一點點。

裡麵兩道呼吸聲綿長平穩後，八阿哥這才推門走進來，手上提著的藥包看著不像是剛裝的，應當是提早準備的。

走到床邊，看了床上的兩人一眼，他倒是扯出了一個微涼的笑來。

笑得有些勉強，笑意也不達眼底。一點都不像是八九歲孩子臉上應該出現的表情。

若是喬喬這會兒還清醒著，就會發現自己覺得的違和感出現在哪裡。可她睡著了，一時半會醒不了。

烏雅喬喬？

上輩子宮中可沒有出現過這人。

八阿哥將藥放下，眸色漸漸深邃起來，但凡有人望進去，都會像是進了迷宮一樣，找不到出來的路。

雖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人，但倒也能利用起來。

至於額娘，她處境向來不好，對著自己下了苦肉計，也是可以理解的。

苦肉計，不僅適用於他，也可以適用於烏雅喬喬。

就是不知道這小表妹，能明白到什麼地步了。

胤禩大拇指與食指摩挲了下，似乎是想將適才沾上的一點血腥味給抹淡。

禦膳房多出了一個聒噪的小太監，險些影響了他的計劃。

不過還好，人他給帶回來了。

至於這個太監，他現在還沒有勢力可以幫忙動手，隻能自己親力親為。

到底是得培養一股勢力了。

*

隔日一早，喬喬是被搖醒的。

她迷迷糊糊做起身來，對著胤禩那張臉發呆。

八阿哥對此沒有什麼表示，直接將拎乾的汗巾放在她臉上擦拭。

動作很溫柔，但也很生疏。

涼意從臉上漫開來，喬喬的腦子終於開始了一日的活動。

她現在應該還是在鹹福宮。

“天亮了誒。”她又不懂時辰，隻能越過八阿哥看窗邊投進來的亮光，指著那處亮光說道。

“喬喬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她就要被發現人不在。

“我送你回去。”

衛氏也已經醒了，臉色還是很蒼白，但是比昨日好上了許多。咳嗽還在繼續，但卻沒有咳得像昨夜那麼可怕。

“八阿哥。”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動了動嘴唇，手指放開了抓著喬喬的衣擺，“路上慢些。”

喬喬回頭看了她一眼。

總覺得衛氏好像是要和她說話。

不過她和自己要說什麼？

“走吧。”八阿哥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來不及多想，喬喬趕忙跟了上去。

一大清早的，等會還要去上學呢。

回來是什麼時候喬喬也不清楚，主要還是因為她才三歲，不能對著胤禩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所以等到她躲開宮人爬上自己綿軟軟小床的時候，心臟都是在劇烈跳動的。

還沒等平複下，門就再一次被推開，“表小姐，您醒了？”

不，她沒醒。

......喬喬覺得自己是能再睡個回籠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