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常常混亂且沒有結局。
季姩的眼前猶如走馬觀燈一樣,不停地切換場景。
一會兒是溺水時,simms穿過層層疊疊氣泡朝她伸過來的手;一會兒是墜馬時,他朝她釋然一笑,帶著安撫和溫柔;一會兒是被綁架時,他朝自己步履堅定地走來。
有個熟悉的聲音,問陷入夢魘之中的她:“以後姩姩長大了,想找一個怎樣的小王子?”
她聽見自己稚氣的聲音回答:“姩姩不要小王子。小王子的國是他的第一位,姩姩要找騎士,一個把我視為他生命的騎士。”
“那姩姩找到了嗎?”
以前沒有……
但現在,她想自己應該是找到了的。
季姩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不再是猩紅一片,也沒有那些麵目猙獰的混混,而是氛圍安靜祥和的臥室。
周圍沒有人,就連simms也不在。
她下了床,摸出臥室,準備走去一樓。這時,走廊儘頭的房間裡傳來一陣熟悉且壓抑的痛吟。
季姩的腳步一頓,調轉方向,朝那間客房靠近。
那兒的房門並未合上,裡頭的場景清晰呈現——
Simms正背朝門口坐在床上,一旁有醫生在為他拆繃帶。
隨著繃帶全部拆儘,他右後肩上的傷赫然顯露,是一片的鮮血淋漓。
醫生連忙為他處理。
季姩的方向看不到simms的正臉,但她能從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中可以看出他的強忍痛苦。
“子彈再偏一些,您的手就該廢了。”醫生的話,帶著一絲後怕,“沒想到那些人竟敢在塞浦路斯對您下手。”
“他們的目標不是我,是季姩。”simms咬著牙說話,聲音裡摘不去那份痛楚,“季姩那邊如何了?沒有傷到吧。”
“夫人沒有大礙,睡醒就好。”
“那就好。”男人鬆下一口氣,又提醒了一句,“對了,我受傷的事情,不可以讓她知道。”
沒等醫生答應,門外的季姩已經出聲問他:“為什麼……不可以讓我知道?”
霍臣延一愣,轉頭看去。
隻見季姩鼻頭紅紅、要哭不哭地站在那,一副像是要被主人丟棄的可憐小貓模樣。
他的心頭立馬就軟了,知道自己對她瞞不住傷勢,便吩咐醫生讓他先下去休息。
而等醫生走後,房間裡徹底安靜了下來。
對視著的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窗外的海浪聲一層疊過一層,直到一場大潮響起,打破室內的安謐。
兩人同時開了口——
“疼不疼……”
“過來,讓我抱一抱。”
霍臣延坐在床沿,朝她伸出一隻手來。
溫柔的月光從外傾灑在他身上,那雙藏匿在碎發下的眼極儘深情。
季姩努力朝前走了兩步,最後用自己的兩隻手握住他的五指,才有勇氣由他牽引著步入他的懷裡。
她看著男人蒼白的麵色,雙唇努了努,想說些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哽咽了聲音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霍臣延聽了卻是忍不住勾起唇:“怎麼?做什麼壞事了,要同我道歉?”
“對不起。”季姩的眼淚撲簌落下,“我又害你受傷了。”
見此,霍臣延無可奈何地歎息一聲。
剛剛他讓醫生瞞著自己的傷勢,就是怕她知道以後會自責、會哭,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她也還是哭了。
他伸手擦掉她眼尾的淚,溫柔地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傻瓜……忘了嗎?結婚時我曾對上帝起誓,我將愛你如生命。”
霍臣延的眼眸變得深邃,裡麵的認真在熠熠生輝,“我和你的婚姻,我從未當它是一場交易或是兒戲,我一直都是認真的,季姩。”
這時,傷口又重新泛起疼,他忍不住蹙緊眉頭。
季姩見了,連忙扶著他去床頭靠坐好,並幫他披上睡袍。
過程裡,她眼底的憂傷和擔心始終散不去。
男人見了,笑著柔聲輕哄:“彆太擔心。若實在擔心,你就好好守著我,哪都彆去。”
季姩握緊他微涼的手,吸了吸鼻子。
她其實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如果沒有今天這一遭,她想自己會走得很順利,跟simms告彆也會不拖泥帶水。
但現在……
因為自己的原因害他這樣。
她忽然很想知道一個答案。
“simms。”
季姩輕喚了他一聲,眼底有疑惑和猶豫,最後咬牙問出口,“如果,今天是另一個女生,你也會像現在這樣豁出性命救她嗎?”
男人佯裝倒吸一口氣,就在季姩以為他傷口又疼了時候,他輕笑道:“我怎麼聞到了醋味?”
季姩解釋:“因為我不知道你和周勳辰的仇為什麼會牽涉到我,但我在想……如果跟他來塞浦路斯的女生不是我,你是不是還會——”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霍臣延打斷了季姩的話,眼神也變得炙熱起來。
他並不打算告訴她,有關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希望自己是simms,隻是季姩的simms。
但他要將自己的情起始末,坦白給她:“實話告訴你,天堂海的初見,我就對你起了心思。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周勳辰,而是你。”
霍臣延緊緊抓住季姩的手,帶著強勢與不容拒絕。
季姩猛然抬首對上他的眼,眼底水汪汪一片,柔弱又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