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過後,地上結了一層稀薄的冰霜。
梅花劍莊大門前,站著數十名蒙麵黑衣人,領頭的是一位麵黃肌瘦,束著高馬尾的男子。
“我乃天罡宗宗主裴擒陌親傳弟子崔二樓,瞧閣下的打扮,似乎並不是梅花劍莊莊主,倒像是個道士!”
這些黑衣人以為出來的會是沈羿,誰知竟是一位手拿拂塵身著青袍的道人。
對方臉上毫無懼色:“不錯,貧道出自靜水觀,世人都稱我為清風道長!”
說罷,他下意識甩了甩手中的拂塵,這一看似隨意的動作,外加他超凡脫俗的語氣,崔二樓很快便看出此人身手不凡,是個狠角色。
“清風道長?莫非你是……靜水觀李浮塵?”
江湖宗師高手榜中,李浮塵的名次並未進入前五,可他有一招太極掌法“清袖扶風”天下聞名,若非見識不足的小輩,這武林之中,還沒幾個人沒聽過李浮塵的大名。
崔二樓此番來隻是為了找梅花劍莊的麻煩,並未想過惹上這人人敬仰的清風道長,心中揣摩片刻,臉上堆滿了笑:“不知是什麼風,把李道長您給吹來了?”
李浮塵:“貧道今日與沈莊主有要事相商,不料恰巧遇見你們天罡宗殺上門,才不得不路見不平,在此與崔郎君等人會麵。”
雖是這麼說,他心中卻是憤懣不已。
若非方才沈羿突然啐出一口血暈倒,他又怎麼會獨自一人前來幫忙應敵!
這筆賬,算沈羿欠他的!
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吼聲:“就是他,是他在山上擄走了我的兒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聲音的方向齊齊望過去,隻見那失了小兒的放牛男子從門內跑出來,雙目猩紅,滿麵仇恨。
崔二樓神色微變,語氣嘲諷:“上次與你有一麵之緣,不曾想你竟跑到這投奔梅花劍莊來了。”
放牛男子:“你奪我妻兒!我殺了你——”
李浮塵烏黑的劍眉擰起,手指順勢點上赤手空拳衝過來的男子身上的幾處大穴。
確定對方被徹底定身不能動,他才轉回身搖頭長歎:“我本以為,裴擒陌一死,你們魔宗在行事上會有所收斂,沒想到仍是像從前那般濫殺無辜,你們魔宗為何要殘害這些無辜百姓?”
崔二樓笑道:“告訴李道長也無妨,我師父他已經魂歸天際,可他死前留有一封書信,說要抓千名婦女小兒獻祭,如此一來他便有複活的機會,我身為他的弟子,自然要儘最大的可能挽救師父。”
李浮塵瞳孔收縮:“活人獻祭?你們為複活裴擒陌,竟動用如此荒謬之法,我今日勢必要替天行道,徹底鏟除你們這些的餘孽!”
話音落下,他的手拔出身後長劍,二者劍拔弩張,各自向前邁上一步。
與此同時,梅花劍莊圍牆樹叢之後,一抹白衣身影不停地顫抖,差一點就忍不住嗤笑出聲。
“這崔二樓真是會胡說八道,先不論究竟有沒有這獻祭之法,江湖上何人不知我裴擒陌最討厭收徒,就憑崔二樓身上這點根骨,根本入不了我的眼,哪配當我的徒弟。”
裴擒陌作此調侃,腦中的聲音卻憤憤駁斥他:“裴宗主裝暈不出麵迎敵,不就是不想與他交手,若說你不認識此人,恐怕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
聽這身體的主人生氣,裴擒陌的回答倒是極有耐心:“沈郎君,本座的確是裝暈,可從未收過弟子也是真話,我且告訴你,天罡宗隻有兩個得力下屬,一個叫禿鷹,一個叫妙盈,以前倒是有個根骨絕佳之輩前來拜師,都被我打發走了,更彆說外麵的這個崔二樓,一看就資質平平,還不如你那懷有不軌之心的大徒弟楊修儀。”
他將手下名字都和盤托出,沈羿隻好將信將疑:“所以,門外的那崔二樓當真不是你的弟子?”
裴擒陌語氣無辜:“自然不是,此人冒充我魔宗的身份,或許是天工閣的手下,去年天工閣新做的幾個精妙的機關被我略施小計搶了,這幫人找不到我的行蹤,無法報仇,便做些罔顧人倫之事栽贓到我頭上,出一口惡氣,除此之外,他們的來曆還有第二種可能。”
沈羿還未消化前部分消息,下意識追問:“那第二種可能是什麼?”
裴擒陌卻勾唇故作神秘:“想知道?那你來求我告訴你啊!”
沈羿當下直想罵人。
而就在這時,劍莊大門再次傳出了爆破聲。
是那李崔二人交起手來。
崔二樓的刀光襲來之時,李浮塵的劍法堪稱精妙,他僅是一手掐訣,劍光四射,洶湧的劍氣將對方的刀刃悉數吞沒,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十幾招下來,崔二樓可不曾想自己對戰會如此吃力,握著刀柄的手已經開始發麻。
鐺!
此次崔二樓不得不用長刀嵌入地麵的冰霜才勉強站穩。
李浮塵將劍負於身後,言語間宛如清風一般:“你不是我的對手,若就此收手,改過自新,我隻廢你武功,不取你性命。”
崔二樓目露譏諷,顯然是並未將對方的手下留情放在眼裡,而是握緊刀柄,吹了聲口哨。
他身後的黑衣蒙麵人頓時四散開來,將李浮塵一人團團圍住。
“李道長固然武功了得,可我此番也是有備而來,不知你著了我的道,還能否像現在這般從容。”
崔二樓的話音落下,李浮塵眼前便被丟下一顆玄色小球。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