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悔聽聞此言,瞳孔顫動,什麼都沒說,隻是從地上站起,扭頭出門。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人又回來了。
手裡還多了把掃帚。
對方默默將地上的花瓶碎片清理乾淨,才朝他拱了拱手,雙手關門離去。
屋內僅剩下魔君一人負手杵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裴擒陌悶悶吐了口氣。
沈羿的這幫弟子不像是他魔宗的那些下屬,對他唯命是從,而是都有自己的主見,做些自以為能關切他人的事,這一點真是讓他煩得要命。
因為這關切不是對他的,而是對這具身體的主人的。
裴擒陌認為自己不是嫉妒,卻又形容不出心裡這微妙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索性拿起桌上的茶杯,丟出窗戶摔個粉碎。
沈羿隻當他是忍受不了梅花莊的生活,冷冷道:“裴宗主,若你還是想要《淩飛十二招》秘籍,恕沈某不能給你,此功是梅花劍莊開創人韓若所撰,除莊主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看,在不能確定他是下一代莊主之前,也不能給任何弟子看,所以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不要再禍害梅花劍莊,趕緊從我的身體裡離開罷。”
裴擒陌拍案:“與你說實話,你那《淩飛十二招》我並不感興趣,我也沒有離開你身體的方法,你若不信,便再來與我同歸於儘,反正習武之人都不怕死,本座來找你決鬥那日,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沈羿:“……”
話音落下,裴擒陌板著麵孔,坐到銅鏡前。
鏡子裡的沈羿一襲白衣,束天青雲紋腰帶。
他望著鏡子,心中的玩性大發,伸出雙臂,對著鏡子褪下身上的衣物。
沈羿低聲質問:“你這是作甚?”
裴擒陌戲謔道:“既然你我都沒有辦法擺脫眼前的困境,倒不如放寬心情,玩點彆的,我瞧你整天穿一身素,看上去古板無趣,來,讓本座來教你何種穿衣打扮才能稱為養眼!”
話音落下,他將外袍褪去,扯過一身豆青嫩色外裳披在背上,又照了照鏡子。
雖說前日那一身藕衣也不難看,可就是感覺多了一點庸俗,差了那麼一點清逸出塵的氣質,所以才換上綠的試試。
然而,當下一看,也差了些意思。
裴擒陌納悶,雖然沈羿的容貌比不上他那般絕世,可骨相瞧著並不算醜,怎麼配上自己的審美穿衣就這般奇怪。
沈羿的麵容並不太能瞧得出有多大年紀,眉目似畫中的神仙,額頭與發際的接線處有一抹胭脂色的胎記,手腳骨骼修長,美中不足的是,手腕處卻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雖有瑕疵,但整體的樣貌確實稱得上是上乘,越看越覺得心癢。
裴擒陌想讓沈羿出醜,卻不想讓衣著毀掉一個長相乾淨的美人,隻能無奈地作出妥協,對著鏡子褪下豔色的衣服。
就他的手指無意間劃過領口的肌膚時,那水潤得嫩豆腐般的觸感令他倍感詫異。
咦,他從前怎麼沒發現這具身軀手感如此絕妙?
他情不自禁掀開前襟,偷偷瞄了一眼。
目光落到那粉嫩嫩的肉上,一時出了神。
就在這時,腦子像是被人用針刺了一下,一道冰冷的聲音隨之而來:“裴宗主,你想讓我戳瞎你的眼麼?”
裴擒陌:“……”
被對方抓了個現行,說不尷尬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臉皮奇厚,輕蔑笑道:“我不過是當成自己的身體在欣賞罷了,就憑你這冷冰冰的性子,你就算求本座對你有非分之想,本座也絕不可能有!”
沈羿:“嗬。”
短短一個字,卻讓裴擒陌心中憤懣。
“笑個頭!”
夜裡,裴擒陌躺在榻上,思考自己不能在梅花莊這麼日日待下去,不然遲早要瘋了。
這麼一想,就入了夢。
夢中,他身處在一塊綠油油的青草地上,看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他微微挑眉,負手朝前走了幾步。
忽然之間,眼前出現一十三四幾歲少年在練劍,四周寒梅被劍氣掃出漫天花雨,血色花瓣落在少年潔白的肩頭,尤其刺目。
他心中狐疑,他的夢怎麼會出現此情景?
正當此時,少年的身後出現了一人。
那人身著一身藍衣,慈眉善目,拍手走到對方身後,笑道:“羿兒,為師沒想到你如此天賦異稟,淩飛十二招的最後一招,竟也被你學會。”
羿兒?裴擒陌微怔。
這少年……是沈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