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羿:“如何,裴宗主,沈某沒有騙你罷?”
沈羿之所以沒有強行掌控身體阻止裴擒陌,是因為有些事隻有當事人吃了虧才會長記性。
儘管這是他自己的身體,可此時此刻,疼的人又不是他。
裴擒陌蹙眉:“本座不過是一時大意而已,你設下這麼多帶毒的暗器,是連隻蒼蠅都沒打算放進去,看來,今日我們兩個人要一起死在這兒。”
他點上左臂的穴道,封住毒血,可身體上的麻木卻一直在發展。
裴擒陌不會解毒。
正因為不會解,因此他最討厭毒了。
就在他手足無措時,沈羿出聲:“裴宗主,我早就已經提醒過你,再不走就會出不去,你偏不聽。”
裴擒陌冷笑:“你若是早點告訴我那夢境的後續,不就沒有這回事了!”
兩人這個時候也不忘了鬥嘴,然而裴擒陌說著說著,連嘴唇都變得麻木起來。
看來這毒素蔓延的速度,真是夠快。
沈羿:“把身體還我。”
裴擒陌:“嗯?”
沈羿:“你若想活,就把身體還我,我有辦法出去。”
“笑話,你……”裴擒陌現在說話有點大舌頭,含糊不清,可是感知力卻仍極其敏銳。
身後傳出異響。
他警惕地回過頭,隻見那黑暗的角落中,竟走出兩個身著鎧甲的機關人。
機關人的五官都是用岩彩畫在石頭上的,卻炯炯有神,尤為可怖。鐵桶材質做出的手臂竟從胯上拔出明晃晃的長刀,朝他僵硬地走過來。
這是什麼東西?!
沈羿:“這是天工閣的機關傀儡,是我十年前偶然得到的,此傀儡會無差彆攻擊身邊一切活物,你說再不快一點將身體還我,等毒素蔓延全身,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看著那兩個機關人步步緊逼,裴擒陌用了許久才消化這個事實,心想這沈羿的實力竟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高深莫測,不僅連天工閣如此特殊的產物都能得到,還能運用自如!
他還不想死在這沒人發現的地方!
“好,本座答應把身體還你,但是你必須要帶我出去,彆真的與我共赴黃泉!”
話音落下,裴擒陌在沈羿搶奪他身體的時候,沒有做出任何抵抗。
仿佛頭顱被數根纖絲拉動,直至讓他完全失去四肢的知覺。
沈羿的神智終於回到自己的體內,那雙眸子都變得愈發冰冷起來。
他雖受著傷,可體內真氣周轉自如,渾身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這是裴擒陌附身後第一次感受到經脈如此通達。
隻見沈羿彎腰將地上散落的匕首撿起一把時,動作靈活,毫不僵硬,似乎方才因毒素而產生的麻木感完全消失。
而就在他起身之時,身後的那兩個傀儡人已經朝他走近,將手中的大刀朝他的顱頂劈來。
裴擒陌感知到危險,心中一懸。
他們不會真的命喪於此吧?
與此同時,沈羿如紗帳般淩空起身,靈活避之,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際,用匕首捅進其中一個傀儡人的上腹。
那上腹內部似乎有一個凹槽。
那傀儡人被刺中後,像是被摁中某個機關,頓時靜止不動了。
另一個傀儡人一擊不成,再次揮刀,可同樣比不過眼前白衣人的速度,兩招之內,便已被製服,滯在原地。
事成之後,一口腥膻從沈羿口中催出,蒼白的麵色也變得愈發紅潤起來。
剛才的那一口血,是他用內力逼出的毒素。
身體調息完畢,沈羿淡淡地:“走。”
“喂,你的傷……”
不等裴擒陌反應,沈羿便已經飛身跳出了這間屋子。
眼前滿天星鬥,皓月當空。
裴擒陌見過許許多多的夜晚,在自己的宗門也經常會抬頭仰望繁星。
可是他從來沒像當前這樣,被夜晚的景致驚得微微錯愕。
他們竟真的出來了?
此時的他看不見沈羿的表情,隻能通過對方的視線,看見他從容不迫地關上門,將微微長一些的鎖鏈掛在門上隨意捆了個結。
這動作看似隨意,實則暗藏玄機,一般人若用手解是斷然解不開這鎖鏈結的。
做完這些,沈羿眉眼倦怠,自言自語:“弟子一般不會靠近這裡,殘局等明日再收拾罷。”
裴擒陌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才合適。
他知道沈羿的左臂現在還流著殷紅的血,那是自己方才一時大意才造成的。
他也察覺到,一直以來被自己寄宿身體調侃欺負的沈羿無論是武功的天賦,還是遇到挫折的耐力,都遠超過他。
“你……”
意圖關心的話還未說出,裴擒陌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師父?”
沈羿不用回頭,都知道那是秦不悔的聲音。
他目光淡淡,盯著門上的鎖鏈,沒有回應。
而就在此時,身後的腳步聲加快,伴隨著金屬的摩擦聲。
但凡耳力好的習武之人,都能聽出那摩擦聲是在拔劍。
下一刻,沈羿的脖頸便架上了一把泛著寒光的利刃。
秦不悔:“你今晚攻擊我的那道掌風帶著陰邪之氣,不似師父平時所用的武功,更像是我見過的天罡宗掌法,你不是我師父,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