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一年過去。
“子知,我去哪也找不到魚道長,你在做什麼呢?”
陸井聞言放下手中針線,轉頭看向不知何時湊過來的於柿。後者臉上充滿了好奇,然而魚道長和她說過,凡事要先問過再去拿,因此她隻是站在五步開外。
“你說這個嗎?是給你做的衣服。”
陸井笑道,手中絲線交織。於柿說話前她正縫著衣領處的花邊,此刻她也是從這裡繼續。
“給我的嗎?”
那張好看的臉上躍動著的好奇頓時被喜悅覆蓋。
“嗯,想看看嗎?”
“嗯嗯,想!”
陸井見到她這幅樣子,掩嘴輕笑兩聲,隨後才招手喚她過來。五步外站著的人得令,立刻就小跑了過來,頭就靠在她的肩頭。目光順著針腳看過去,將那已然要完成的衣服看了個大概。
“子知,這衣服怎麼是白色的啊?”
“不喜歡?”
“沒沒沒,我喜歡得緊……隻是姐姐和道長都說白色的衣服不耐臟,洗起來好生麻煩。”
陸井聞言苦笑,伸手去摸了摸於柿的頭,將她整理好的發型揉亂。
“不必在意那些小事了,隻要你喜歡就好。”
“啊?為什麼啊?”
“這衣服是要留著我們回家之後再穿的,到那時隻有你我二人,誰還管這衣服耐不耐臟呢?”
“回家,可這裡不就是家嗎?”於柿不解地問到。
“你呀。”陸井聞言笑著刮了刮於柿的鼻子。
“你忘了,我們在山上的屋子嗎?那裡才是我們的家。”
“哦。”於柿拖長了聲調,陸井也不知她是真懂還是裝懂。
“去看看姐姐有沒有要幫忙的吧?今天就不要給她添麻煩了。”
陸井說這話時看著於柿的眼睛,於柿不知為何看她的眼神老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自然。然而她潛意識裡覺得自己該聽她的話,於是她便沒有去問她的子知今日為何這麼反常。
“嗯,好。”
說著她走了出去,留陸井一人在原地。
等她走後,陸井照舊在縫那件衣服,隻是行針的速度慢了許多。今日沒有太陽,不知何處起了陣邪風,不時變換著方向在吹。她身子弱,於是早早將窗戶全部關上,點起了蠟燭在製衣,直到坐在裡間的那人說話。
“陸小姐,今日就是最後的期限了。”
“......我知道,道長。”
“她現在的狀況不能說很好,也許並不會同意主動沉睡。如果那樣,小道會用迷香。”
“若是發展不如道長的計劃,道長隻管去做便是了,不必叫我知道。”
坐在裡間的那人聞言走出來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滿臉擔憂地看著陸井。
“陸小姐,這樣的事小道也不想看見它發生在眼前。隻不過如若不這樣做,於掌櫃就再無活命的機會了……”
“......我都明白,魚道長。能再為她做這樣一套衣服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能這樣想便是好的......時候不早了,兩個時辰後我就讓她睡過去。陸小姐有什麼想說的便趕快去說吧......畢竟誰也說不準於掌櫃這一睡是多少年。”
“我知道了,多謝道長。”
“陸小姐不必多禮,小道也不過是為了夫人的遺願儘綿薄之力罷了...那麼,告辭。”
魚玄機說完這話,也轉身很快地出了房門。此時間房中便隻剩下陸井一個,並沒有做什麼,她隻是縫著她的衣服。
————————————————
於柿不知為何魚道長叫自己早早地就上了床,還在屋子裡點了一柱味道並不怎麼好聞的香。她早想起身將那香滅掉,卻使不上勁來。最後隻好在床上躺著。正當她就要睡著時,卻不知何人推門進屋。那人幾步就來到自己床前,睜眼看時,果是陸井。
“子知,你來啦。”
經管渾身無力,於柿還是擠出個笑容給陸井看,她唯獨不想讓陸井為了自己擔心。可仔細看過去時她卻察覺到那人紅著的眼眶。
“你......怎麼了?”
“我沒事。”陸井聞言揉了揉眼睛,隨後俯身從帶進來的盒子裡拿出一件衣服放在她眼前。
“衣服我做好了......我幫你換上。”
她不解這時候陸井突然拿出來這件衣服是什麼意思,經管潛意識裡一直有個聲音在說“不要質疑她”之類的話,她還是開口說道:
“我不想換這衣服。”
“......什麼?”陸井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不想換這衣服,子知,你說了等我們回家之後再穿它的。我們還沒回家呢。”
“可是......可是你最近身體不好,這一覺可能時間要長些......”
“你會在家裡等我的對吧?”
陸井話還沒說完,於柿就笑著對她說出一句。於是眼淚頓時決堤,陸井幾乎是立刻就抱住了於柿,伏在她身上抽泣起來。
“我會的.....我會的......”
於柿不知她為何而哭,隻是著急。
“子知,你不要哭了,我......我換,我現在就換!”
“不是你的錯......之前我一直覺得有的是時間,想說的話可以慢慢說......可是真到了這天我才知道,這話是說不完的......”
於柿一貫不會安慰人,此時也隻是學著於秀哄自己的侄子時一般擁陸井入懷,輕輕拍著她的背罷了。
“以後也有的是時間啊,等我醒了你再慢慢和我說。到時候我哪裡也不去,我們就整天說話,好嗎?”
“......你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