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書童,實為貼身護衛。
常青安思來想去,也隻有將軍府的人可信,才能護住孩子們。
“這有何難,我這便點出幾個好手,皆是可信之人。”
“青安謝過嫂嫂。”
一家人又敘了會子話,氣氛和緩,從前那些隔閡儘數消融,不知不覺便已至午時,常青安起身,拜彆父母,她是出嫁之人,不好久留。
陳嬋月辦事利落,不一會就遣人帶著回禮來趙府,常青安連同這幾個人手一並收下。
“拜見夫人。”
四人一齊行禮,三男一女,女子那位自然是為趙渝準備的了,麵容圓潤,一雙杏眼,眼神明亮,瞧著是個好孩子,這幾個人氣質沉穩,並不打眼。
常青安不由地讚歎,大嫂辦事實在細心,大嫂名聲不顯,素來低調,家世也不如何出眾,但這性子確是難得,端方沉著,有大嫂在,她也能稍稍放心了。
酉時,趙在澤、趙在淩、趙在洹和趙渝再次聚於風荷院,書童侯於門外。
趙在澤接著昨日的內容講學,一邊是書本,一邊是他手寫的筆記,經過昨日一遭,他的緊張忐忑已然消散,反而想著如何能講的更好。在準備中他大量翻閱四書五經,力求麵麵俱到,一點皆通。
趙在淩則是已經接手了鋪子,方才也不過匆匆從鋪子裡趕來,他正在觀摩繡坊繡花,倒也有一二想法,隻是尚不明確,他不由地看向趙渝,晚些時候得向妹妹請教了。
趙在洹則是揉著肩膀,時不時活動活動脖子筋骨,這幾日大量的訓練確實十分勞累,但他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倒也不覺得辛苦。
趙渝是最用心的,她一手執筆,細細將大哥所講都記錄下來,從不分心,好學生一枚。
常青安將這些都看在眼裡,她低聲吩咐道:“多拿些蠟燭來,再往各個院中送些上好宣紙。”
她又特地吩咐:“往三公子院中送些藥油,晚間命長柳給三公子按按。”
“是。”
春菊領命,悄然退去。
趙在澤聲音平緩,一板一眼,時不時來個聖人有雲,一時讓趙在洹恍惚以為在學堂,不過趙在澤如今也同夫子無甚兩樣,一樣無趣,趙在澤和夫子最大的不同在於,夫子時常對他怒目而視,且厲聲嗬斥。
“趙在洹。”
燈影綽綽,一室溫馨,許是氣氛太過祥和,許是起的太早,許是身體太酸痛,趙在洹不由地昏昏欲睡,恍惚間他聽見自己的名字,心想不愧是趙在澤,連點名的時候聲音也沒什麼起伏。
趙在澤麵色鐵青,如平地一聲驚雷:“趙在洹!”
“!”
趙在洹猛然睜眼,卻見一黑影投下,趙在澤已經站在他麵前了,他頓時倒吸一口氣,嗖地站起:“大哥。”
“東林書院還不夠你睡,在母親麵前竟也敢如此輕忽,視兄長如無物,你簡直無法無天!”
“我沒有!”
趙在洹下意識反駁,他隻是,閉了閉眼,哪裡就真個睡著了。
“還在狡辯!”
趙在洹閉嘴,隻抬眼覷了覷他。
他的桌案上還放著白日的作業,零星散亂地寫了幾個大字,墨跡點點,猶如塗鴉,趙在澤一把拿起,定睛瞧去,隻見滿紙透著個敷衍。
“厥初生民,時維薑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載生載育,時維後稷。”[1]
而後便全是空白,堪堪寫了一句,字跡倒是端正,就是大且潦草,趙在澤自問讀了幾年書,如今又教導弟妹,他自覺肩負大任,母親又對他寄予期望,他是日夜勤修不綴,隻恨不能多看兩本書。
趙在洹這份功課,實在是火上澆油。
他強壓怒氣,走到常青安麵前:“借母親戒尺一用。”
常青安頷首:“可。”
“啪!”
趙在洹伸出手,挨了他三板子。他皮糙肉厚,挨打慣了,倒也沒什麼,隻是母親還看著,他扭過頭去,麵皮發紅,也不知是熱地還是羞恥地。
“限你一日背下此文,若不然,你便讓母親和妹妹都來看看你這功課。”
“彆!”
趙在洹奪回功課,他自己學的怎麼樣他心裡門清,他也不傻,就是懶得費勁去咬文嚼字,進耳進腦,卻不過心,但要是給母親和妹妹看,那就不一樣了。
他咬牙:“你且等著。”
趙在澤歸還戒尺,整了整衣衫,繼續講學。
不一會,講學結束,剩下的是交流時間,大家各抒己見,說說平日見聞,或所思所想,常青安靜靜聆聽,這是她特意空出來讓孩子們加深感情的時間。
而後她叫住眾人:“尚有兩事。”
“一是算術,我有一法要教授你們,還望細聽。”
“恭聽母親教誨。”
常青安拿出紙張,手執毛筆,寫下阿拉伯數字,又寫下乘法口訣:“時限一日,明日我來檢查,若背不出,責五板。”
她一一講解,趙在淩聽得尤其認真,他明顯感覺到,若能學會這門口訣,對於對賬等將有極大幫助。
“二是你們也不小了,隨行當有書童隨侍。”
春蘭把將軍府送來的人手帶進來,常青安逐個安排:“長書便跟著在澤,長謹跟著在淩,長柳跟著在在洹,長靜跟著渝兒,你等不得隨意打罵,切莫拿旁人出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