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同時也擁有了可怕的自愈力,接下來要處理的問題就是如何裝作一個活人,或者說,如何讓彆人意識不到,她已經死了。
夜已經深了,可喬樂七沒有絲毫困意,她已經不再需要睡眠。
她動作很輕,她的聽覺與視覺更加敏感,她知道哥哥已經睡下,不能吵醒白天辛苦工作的他。
喬樂七從枕頭底下拿出她的綠皮小本子,這是媽媽給她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
計劃書上寫著:考入大學、取得成就、獲得高等公民身份、和哥哥幸福快樂地生活
她突然感到難以自抑的傷感,就像是剛剛站在夢想的起點,卻被告知夢想那頭的目的地已然不複存在。明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卻知道最終的結局必然不是幸福。
喬樂七把以往支持著她度過那些舉步維艱的日子的期望一項一項擦去。沉默良久,隻添上一項:見證哥哥得到幸福後悄悄離開
……
喬樂七借著窗外路燈的光看了一夜的書,直到晨光破曉,紅霞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才收拾好桌麵,輕輕躺進被窩,裝作安穩睡了一夜的樣子。
一刻以後,青年推開房門,看見熟睡的妹妹,心底柔軟。
現在叫她早了點,她昨天回來晚,上學又那麼辛苦,還是讓她多睡一會吧。
喬星弈想著,又關上了門。
直到喬樂七聽見哥哥在計劃打電話給老師請假,讓她不上早自習,喬樂七才不得不裝作睡醒,下床阻止哥哥的溺愛行為。
要是老師問及請假原因,是不是感冒了,再一摸她額頭,她的秘密當即就藏不住了。
喬樂七無奈地向哥哥打了個招呼,提著桌上的早餐匆匆忙忙跑了。
……
喬樂七並不需要吃飯。
喬樂七很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當她看見平時認真專注學習的同桌難得地趴在桌上的時候,她遞過去了她的早餐袋。
同桌陳默言慘白著一張臉,用黑色的眼睛看著喬樂七。
當同桌一年,他們其實沒怎麼說過話。
陳默言像他的名字一樣,不喜歡說話,他戴著一副銀邊眼鏡,嘴角有一顆痣,抿嘴的時候總是跟著挪動。
他總是低著頭看書,很少與他人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喬樂七本也不是喜歡主動與人交流的人,兩個悶罐頭就這麼安靜了整整一年,除了必要的日常交流外再無溝通。
但現在喬樂七遞給他一個早餐袋。
“是胃疼吧,你今天沒吃早餐啊。”喬樂七聲音很輕,總是給人一種她很關注你,怕驚擾你的溫柔的感覺。
陳默言不說話,他白著臉,沒有血色的嘴唇緊抿著,良久,才回道:“你看出來了。”
“嗯,需要我說明怎麼看出來的嗎。”喬樂七彎著眼睛,開了個小玩笑。
“不必……謝謝你。”陳默言還是盯著她看,“可你也沒吃吧。”
“我不太想吃,之前偷偷吃了零食。”喬樂七依舊在微笑,眼眸澄澈,卻讓人看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謝謝。”陳默言接過早餐袋,他的確很需要一份早餐,“……今早去書店搶書,沒來得及。”他向喬樂七頷首,又簡短解釋了一句。
早餐袋被拆開,裡麵是一份三明治,雞蛋生菜西紅柿片加肉排,讓它看起來誘人極了。
陳默言開動了,他吃得極為斯文,咬下一小口,咀嚼一會再咽下。
他的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滑動,喬樂七近乎癡迷地盯著那個凸起,那對現在的她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它充滿了某種富有生命意義的誘惑,致使喬樂七想要伸手去觸摸,並占有那抹生機。
陳默言察覺到她的視線,身體微僵,一抹紅暈染上他的耳尖。他咽下一口三明治,抬頭看向喬樂七,“有什麼事嗎?”
喬樂七自然地將視線轉移到他的雙眼,直視著那雙墨黑的雙眸,“我在想……”
“嗯?”
“陳學霸,記得我的名字嗎?”
那女孩又是笑意盈盈的樣子,卻讓陳默言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記,記得的。”他低頭咬了一口三明治,斂去不自在,“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感覺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啊。沒有彆人,所以也沒有讓人煩躁的東西,沒有不得不麵對的場麵,沒有不得不做的事。這樣的生活,真好啊。”喬樂七語氣輕快,讓陳默言一時間分不清她想要表達什麼。
“嗯,謝謝你,我也覺得這樣很好。……不管怎樣,我記得你的。”陳默言回頭,又不說話了。
喬樂七眯著眼,顯然心情很好,直到她注意到三明治裡的西紅柿片。
她是不吃西紅柿的,一般哥哥會給她準備加了芝士片的三明治,即使芝士這樣的奶製品對他們來說略微有些昂貴,但哥哥堅持要保障她的飲食營養。
所以,這個三明治,是哥哥的。
哥哥計劃讓她多睡一會,因此沒有加熱她的三明治,大概是放進冰箱了,而桌上的早餐袋,是給上早班的他自己準備的。
………
喬樂七課間去了一趟廁所,在隔間裡查看自己的印記情況。
昨晚的“充能”行為十分有效,她為自己贏得了一個月的生存時間。
但人不能坐吃山空,她昨天的手段也不能反複施行,否則遲早留下痕跡,招致禍患。
她得想個辦法獲得長期收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