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熟悉的聲線,謝絮不相信般緩緩轉頭,向來沒有波動的眼神中帶上絲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傅今洲輕輕哼了聲,看起來毫不在意:“賀明裕的房子,人追女朋友去了,剩一隻貓在這裡,托我照看。”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嫌棄。
傅今洲從小就不喜歡毛茸茸的動物,謝絮隱隱聽見屋子裡傳來的貓叫,心底的某處似乎被觸動,微微抬眼,覺得傅今洲不像一個會幫朋友照顧小動物的人。
“你什麼時候住這來了,”傅今洲抬了抬下巴,聲音裡帶了一絲刻意的嘲諷:“科研入迷,生活檔次也降了?”
物質生活上,大少爺向來不會委屈自己。
謝家和傅家百年之交,時間巧合得讓他們在同年同月出生。
18歲成年禮時謝絮的母親送了她市中心彆墅群裡最中央也最奢華的一座,自帶花園綠蔭環繞,僅園中的小型湖泊,麵積就抵得上其他彆墅的總占地麵積;
傅今洲不逞多讓,那時的他沉迷賽車,親自上場,一輛車的造價,超出彆墅價格一倍。
謝絮現在還記得當時他甩著車鑰匙,洋洋得意地站在她麵前,“說一句好聽的,哥哥帶你去兜風。”
傅今洲從小到大都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與謝絮沉靜的性子不同,他張揚且耀眼,違紀事兒乾了不少,卻始終占據著謝絮之下年級第二的寶座,從未變過。
謝絮不喜他性子張揚又嘴欠,傅今洲說她小小年紀就提前步入老年,生活多無趣。
兩人誰也看不順眼誰,卻因家長交往親密,逢年過節都要見幾麵。
但自從母親去世,他們上了大學,人生軌跡便自發分開,連朋友圈的點讚之交都稱不上。
謝絮冷著臉,並未接話,隻覺得在這個陰雨綿綿的天氣,低喪的心情,再碰上年少時的死對頭,稱得上糟糕透頂。
傅今洲繼續出聲,口無遮攔,“聽你們主任說,天文台資金短缺,要是年底再沒有投資,項目就進行不下去了?”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看起來漫不經心,甚至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自己的袖扣,“你說兩句好話,我馬上讓鄭恒去簽合同。”
“不勞傅總費心,”謝絮眼神淡了淡,說話間已經打開大門。
“好歹一起長大,你求彆人還不如求我。”他說,“我可以網開一麵。”
“我辭職了。”
“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心情好——”傅今洲的後半句話沒說出口,略帶驚愕地看著麵無表情看過來的謝絮,那雙認真沉靜的雙眸不知在什麼時候變了,他看過去,隻看到一片冷寂。
對麵的大門直到關上都沒發出一絲聲音,身後響起一陣輕盈的腳步,今天才買回來的小奶貓怯怯地抬頭看他,在他的褲腳上蹭了蹭。
“......”幾根白色的貓毛在黑色家居褲上異常顯眼,傅今洲強忍著才沒抬腳走開,原地沉默半晌,對著貓歎了口氣:“不是從小就喜歡貓嗎?”
廚房裡設置的定時器準時響起,傅今洲回神,動作生疏地把小貓撈起來,放在客廳的地毯上之後,才不緊不慢走向半開式廚房,打開鍋蓋看成品。
數十次練習沒有白費,傅今洲麵上呈現滿意之色,開始裝盤。
他從未想過謝絮會辭職,畢竟她一直都那麼堅定,近幾年在國內也做出不少成績。
昨天和天文台主任交流時,他甚至透露出國家天文台已經有上級關注謝絮,似乎要將那個已經計劃籌備數年的國家重點項目交由她全權負責。
表麵說是內部消息,其實十有八九已經確認。
這樣的大好前景,她為什麼會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