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車禍那天,他沒有一天不想報仇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他就是記不清凶手的樣貌,他能記起車禍現場,就是記不住那張臉。
他拚命學習人體素描,就是想某一天畫出凶手的麵容,可惜畫了這麼久還是畫不出真凶的麵容。
郝行剛才的指責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入他的心底。
“你這小子,想不開要跳江啊?”郝行將車停在路邊,他知道剛才自己的舉動深深刺痛這孩子的心,所以連忙開車來找他。
看見他的雙手緊緊地扒著欄杆,一條腿已經邁了過去。
郝行心一緊,害怕他逼得太急了,這孩子想不開。
韓景黎聽見討厭的聲音,伸手擦掉眼淚,將頭瞥向一邊。
“你來乾什麼?”
“我害怕你想不開啊。”郝行站在他的身邊,煙癮犯了,還是忍不住掏出煙盒,剛點燃一根,卻看見韓景黎紅著眼眶瞪著自己。
“你不抽煙,我就把10年前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郝行連忙掐滅香煙,他甚至連煙盒都一起扔了,“隻要你告訴我,我可以這輩子都不抽煙了。”
韓景黎看著他明明是個煙鬼,居然為了這個案子戒煙,他好奇問道:“你為什麼對這個案子這麼執著?”
郝行看向遠方,歎了口氣,記憶拉回10年前。
那會兒他還是一個派出所片警,未婚妻林琳是新安區交警大隊的,10年前的雨夜,她正好在路上執勤,親眼目睹了車禍現場,魂斷雨夜。
那天過後,他倆準備領證的,誰知妻子慘死在雨夜。
郝行現在還記得他抱著渾身是血的妻子,她的身上被捅了十二刀,失血而死。
那日雷陣雨,又是夜晚,根本沒有目擊證人,那場車禍唯一的幸存者隻有韓景黎。
巧好那條路是新修的,還沒有放上監控,所以至今都不知道真凶的樣貌。
凶案現場隻有韓家一輛被撞壞的黑色桑塔納,一輛翻倒在地的交警鐵騎,以及肇事麵包車,整個車被撞的變形。
凶手在短短時間內殺死女交警後棄車逃離現場,從野地裡溜走,銷聲匿跡。
白色麵包車是被人偷的,而偷盜地點也沒有監控視頻。
這個案子隻能靠唯一的目擊證人韓景黎,他是命案的唯一線索。
可年幼的他雖然保住一命,可耳朵被車窗玻璃紮爛,失去了聽力。
郝行當年強忍住痛苦,一心隻想抓住真凶,可惜受害者還有他的未婚妻,派出所為了避嫌,沒有讓他參與這個案子。
他隻能遠遠地觀望,沒日沒夜地去醫院看望韓景黎,但從不靠近他,希望這孩子能早早康複。
年僅8歲的韓景黎坐在病床上,腦袋和耳朵上纏滿繃帶,雙眼無神地望著窗外,臉上看不到一絲悲傷,他還不知道父母已經雙亡,他已經無家可歸。
醫生和警察在旁邊唉聲歎氣,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郝行隻知道這孩子最後的筆錄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心裡著急,卻不能接觸這個案件,這些年他隻能埋頭苦乾,不修邊幅,拚命破獲其他案件,10年過去,他終於坐到刑警隊長這個位置。
局長也批準他查辦10年前這個懸案,如今他好不容易得到一絲線索,絕不能放棄。
韓景黎聽完他的故事,心裡五味陳雜。
“車禍那天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我和父母從畫展上回來,迎麵一輛麵包車朝我們襲來,然後我就感覺頭很痛,再醒來就是醫院,什麼都聽不見,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郝行早就看過他的筆錄,10年前他就是這麼跟警察說的,如今還是一樣的供詞。
他知道韓景黎沒有完全信任自己,但對真相的渴望,他緊緊地抓住韓的雙臂,嘶吼道:“你這臭小子,不要給我打官腔,好好想想10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韓景黎被他一吼,助聽器發出尖銳的耳鳴聲,他迅速摘掉,隻覺得腦袋裡麵如同被針紮一般刺痛,摔倒在地。
郝行還以為他倒在地上在裝病,後麵看到他臉色慘白,這才知道他是真的難受,連忙將他扶上車,送去了醫院。
長藤市中心醫院,劉宵小跑來到耳鼻喉科,看見師父滿麵愁容地坐在病房門口。
“師父,我實在是搞不懂你在弄什麼,欺負這小屁孩乾嘛?”
她將屍檢報告雙手遞上,“快看,剛出爐的屍檢報告,梁法醫說死者臉上的灼傷還得進一步調查,不過初步確定死者是失血過多而死,最主要的傷痕在脖子處......”
郝行沒心思聽徒弟嘮叨,他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用錯了方式,難道韓景黎10年前並沒有撒謊?
“郝隊!”劉宵見師父心不在焉,使勁在他耳邊喊了一聲。
“噓,這裡可是醫院,注意影響。”郝行看了看四周,還好沒有彆人。
他順手接過屍檢報告,仔細地查看,發現了命案的關鍵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