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開了暖氣，江序一進門就被熱風吹得眼睛燙了幾分，要是待得夠久，也許還會出汗。

隻是他沒想到跟他談合作的人會是唐文。

對麵坐著的男人戴著眼睛三十多歲，舉手投足之間卻很儒雅，光看氣質說是二十八九歲都有人信。

唐文居然親自來了？

唐文培養過的音樂鬼才遍布樂壇，他旗下的音樂人風格各異卻依舊能在樂壇上占據一席之位，有人曾說隻要有唐文在，飛夢就有了一塊鐵招牌，唐文是樂壇獨一無二的領袖。

前些年唐文就曾培養出一位天後沈如煙。

沈如煙作為香港人一進軍內地就不受聽眾看好，說她的唱腔奇怪咬字太重，直言要沈如煙回爐練好普通話在來。但唐文卻從大眾口中抽絲剝繭找到了沈如煙傲人的閃光點，那就是靈性。

時隔一年，沈如煙再次走進大陸聽眾視野憑借一曲《暗湧》一舉拉回名聲，打破樂壇專輯銷量第一的記錄，提名最佳金曲獎，並以一首《我行我素》斬獲天後寶座。

能和唐文麵對麵交流是多少音樂人想要的機會，隻是....江序閉著眼睛掙紮了一秒，要是他從來不認識唐文就好了。

熟人見麵，江序愣了幾秒才坐到位子上。

他已經是一個全新的江序了，上輩子發生的所有一切他都不在乎，隻要不去想，從前種種就未曾來過。

“唐文總監，您好。”江序放鬆自己，雙手搭在會談桌上。

唐文麵對他仔細打量起來，他笑了笑說：“緒言先生，沒想到你本人看著這麼年輕。”

“不知道我是該叫你的藝名還是本名呢？”唐文說著，端起茶喝了一口。

“讓您見笑了，您可以直接叫我本名，”江序指尖微動，視線劃過唐文饒有興趣打量的眼，“長江的江，順序的序，江序。”

“江序，好名字。”唐文望著他低頭的模樣，竟有一絲新奇。

緒言是個好藝名，但為什麼不直接叫序言呢，還能和自己的本名有聯係。不過要是合作愉快他打算讓江序一直用這個名字，緒言，緒言，還挺會起名的。

“嗯.......”江序愣了一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唐文已經叫來了服務員，朝著他開口問：“江序，喜歡喝茶還是咖啡呢？”

他說完，服務員端著菜單站在了江序旁邊，沒等江序回答，他又立刻說：“要是喝咖啡的話，加糖還是家牛奶呢？”

“加糖。”

“不...不加糖。”

“算了，還是和您一樣喝茶就好了。”江序低下頭，目光落在離他近在咫尺的菜單上，他眨了一下眼睛，如實道：“能被您看中是我莫大的榮幸.......能先問問您選人的標準嗎？”

“沒有標準，我想要什麼人什麼人就是標準。”唐文撂下茶杯，對江序露出笑容，“江序，你現在就是我的標準。”

他的語氣是那麼篤定和肆意，甚至帶有一點欣慰和高傲。

江序沉默地望著他，過了一會兒，他說：“原來如此。”

唐文微愣了一秒，江序說話的思維還挺跳脫的，左一句右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齡代溝導致的，他總覺得雲裡霧裡。一般人上來問的第一句不應該是，我要不要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嗎？

“這是我方給出的簽約條件合同，”唐文從身邊的椅子上拿來文件遞給他，“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你可以提，合作成功的話我會親自帶你——”

“我沒意見，我完全同意。”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打開好好看。

“你不用著急.......”唐文始料未及，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

怎麼會有人連這麼重要的簽約合同看都不看一眼就同意的？不怕挖坑使絆子嗎？

“看看再說吧，不用這麼著急。”唐文笑道。

眼睛望著江序一眨不眨，鄭重地說：“你就不怕我給你挖了坑？”

“你會嗎？”江序沒抬頭自顧自簽完字。

白紙黑字上，末尾那兩行字墨跡未乾，大抵是天冷的原因，那是江序剛在唐文名字底下簽下的字跡。

唐文沒說話，隻是對眼前兀自簽字的江序越發好奇，但無聲勝有聲，江序知道他要說什麼——

“他才不是這種人。”

唐文打量他，問道：“你還在讀書吧，簽得這麼著急是為什麼？”

江序倏地有些難受。

他忍著心臟那處的酸澀，拋掉毫無用處的本心，“我想過得更好。”誰不想過得更好呢。

唐文拿過文件目光掃了掃墨跡剛乾的那處，他看著江序，最後問了一句：“你怎麼就能確定跟了我就一定會過得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