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發現自己學會了撒謊。

李明郎站在旁邊聽他說話，這時像是想起了什麼：“我記得你說你有在飛夢旗下的一個什麼軟件上發過歌，你賬號密碼還發我作為備忘錄過。”

江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後貼近他：“對呀，我隻相信你會幫我保守小秘密，所以我都告訴你。”

李明郎沒說話，心道你確實傻到什麼都跟我說。

“我們繼續練舞吧。”江序又說：“其實我們跳得已經很好了，這個舞我們以前跳過你記不記得，隻不過當時是很多人一起跳的。”

“是嗎？”李明朗看著鏡像裡麵的自己，又看了會兒跳舞的江序，側過臉繃緊了眼神，他忽然很低的說了一聲：“你跳領舞我怎麼會不記得。”

江序抬了抬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領的不算好，其實我更喜歡看你跳舞，你總是很明媚大方。”

李明郎臉色變了些，腦海裡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

“是嗎？謝謝你誇我。”李明郎狐疑口不對心道。

練了不知道多久兩人都有些疲憊，江序躺在地上眼睛望向遠處的天花板，腦子裡出現今早梁嶼的那句：“不用了，我從來不給人聯係方式。”

那樣大膽地詢問，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尷尬。

可是他該怎麼樣才能報答他呢？他沒錢沒辦法買那些好看貴氣的禮物，他又想起了梁嶼打電話時說得那些話，梁嶼他們家應該很有錢吧，什麼都不需要的那種。

江序想了想，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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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完舞，兩人總算是打破了這麼些天的疏遠，李明郎主動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飯。

江序還頗感意外。

食堂三點多還沒什麼人，這會兒空曠得能在裡頭喊一句聽見回聲。

兩人逛完了一樓沒有什麼想吃的，意見出奇地統一都往二樓走。

二樓飯食麵點居多，李明朗選了半天最後確定在一家煲仔飯吃飯。江序什麼都行，拿上手機去前台點餐。

他一邊走一邊盯著牆上貼著的菜單，下一刻，一個冷硬的背擋住了他的視線和去路。

他第一次走路撞到人，也不知是他先撞上去還是對麵那人先退過來，這人出來得太過突兀，他明明記得前方好像是沒有人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完全沒有防備就這麼撞了上去。

江序腦子裡下意識就冒出這人插隊的想法，本想開口告訴這人，對方卻忽然轉過身來。兩人離得太近，這不是一個安全距離，幾乎是腳碰腳。

江序慌亂得捏緊手機往後退，對方強勁地攬住他的後背腰身，他才沒有撞到後方推著剩餘餐具飯菜車的阿姨。

茫然無措，危險緊繃之際，江序從中看清了對方的衣服，那張居高臨下高高在上的臉。

這人居然是梁嶼。

看清是梁嶼的那一刹那，他便默不作聲忘了動作。

腦子裡似乎有一根弦被繃斷了。

他有些恍惚，一時語塞，心緒不寧地冒出梁嶼這人還會不會認不出來他的怪異念想，愧怍地退出他的臂彎。

梁嶼也已抬眼，正對江序的眼睛。

他們一同怔住，顯然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點，在這裡遇見彼此。

明明兩人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江序因為練舞練到蒼白的臉色不知何時起變紅了，像是打了一團腮紅。

梁嶼盯了他幾秒，倒先動唇，冷淡疏離般吐出幾個字：“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撞我？摔倒了然後訛我醫藥費好趁勢加我？”而後他又說，“你還沒死心啊？”

江序卻聽出他話裡似有似無的調侃，知道他特意開他玩笑無意識收緊拿手機的力道，笨拙地閃躲開他虎視眈眈盛氣淩人的視線，囈語似的彆扭對峙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你先後退，他無奈地想。

氣氛忽然變得沉默起來，江序看著梁嶼那張情緒變化莫測的臉：“抱歉我撞到你了，謝謝你剛才拉了我一把。”

梁嶼抬起眼簾看著他，不自覺地低下頭：“沒關係。”

江序點完餐坐回李明郎對麵。

李明朗將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對於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梁嶼還是有所耳聞的。

上次在吉他社見過一次他也有些印象，但梁嶼明明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樣，外界不也是傳言梁嶼是個冷情冷性，不喜歡說話的人嗎？

他怎麼感覺江序和他很熟的樣子。

“你和梁嶼梁學長很熟嗎？”

江序乍從彆人口中聽到他和梁嶼的名字放一塊，他一時愣住：“不熟，剛才我撞到他了，所以道歉聊了兩下。”

“這樣啊。”李明郎望了眼坐在不遠處低頭劃拉手機的梁嶼，不熟的話怎麼會知道這人叫梁嶼的，他的反應可不像不熟的模樣。

“那這樣看來，梁學長和那天在社團見到的那股子勁還挺不一樣的。”

“嗯......”

李明郎收斂笑臉，看了看江序又看了看往這邊望了一眼的梁嶼，蹙了蹙眉，握著塑料杯的手也用起了力，發出“茲”的聲音。

他都不敢和梁嶼說話對視，江序憑什麼就可以，他不是最社恐的嗎？現在看見陌生人居然這麼淡定。他打量起江序來，撕了一張餐巾紙，看來這幾天江序每天左趕右趕，和這個梁嶼有很大關係。

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吉他社那天嗎？他最近太疏遠江序了這才沒有注意到，李明郎擦了擦桌麵。

以後還是不能太明顯了。

食堂很大，不一會兒人變得多了起來，十分的吵鬨。梁嶼板著個臉扒拉碗裡的飯，他被梁平生和尹姝的微信輪番轟炸搞得頭大，最主要的是約他來食堂吃飯的段軒那小子居然爽約！

心裡麵想著，段軒最好是給他買了奶茶給他賠罪。

梁嶼心裡有氣，又想到撞了他還一臉不服的江序，心想，明明是個乖乖學生都不敢和他對視現在就能與他頂嘴了。他往江序坐的位置看過去，江序對麵的男生居然與他對視上。

梁嶼更不爽了，心裡燒起了無名火。

江序怎麼和他聊那麼開，臉上笑得都快長褶子了。憑什麼一到自己這裡不是不說話就是話不說。

操。他想抽煙了。

這頓飯吃了快二十分鐘，他和李明朗這才站起身。

外頭陽光很烈，室內即使開了空調靠近二樓門口時熱氣也源源不斷往江序臉上冒。

這時背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江序和李明郎同時回頭。

梁嶼手上青筋畢露，不合時宜地站在兩人身後，臉上表情有種說不來的怪異。

江序整個人都僵了，定在原地，腦子裡隻冒出一個想法：梁嶼叫他站住是要乾什麼？

梁嶼感受身上沾染的殘餘茉莉味道變得厚重，餘光望向江序的輪廓，卻對著李明郎看。

這人長得倒還出挑，皮膚也比江序要白，眼睛望著他怪彆扭的。

他不喜歡這人看向他的眼神。

梁嶼打量起李明郎，簡潔道：“哥們，你就是他室友肖暢？”頗有一種發瘋不管不顧地氣勢。

江序嘴角直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