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短短幾秒,卻仿佛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江序喉嚨緊緊滾動,這一瞬的短暫彌留許多年後依舊讓他銘記了一輩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終於開口道,眼神死死貼在梁嶼更近一步的腳程上。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
他忘了,他此時已經是戴了麵具的。
“......我等會兒會去學校表白牆上和吉他的主人道歉的。”江序這樣說著,試圖讓靠近他的男人識相的離開。
什麼話都沒說的男人,江序原以為他會這麼一直沉默到天荒地老走過來笑他,沒想到一直以來都沉默少語,話不投機梁嶼,就這樣,突兀地出聲了。
“我就是這把倒地吉他的主人。”
一道輕微的聲音從梁嶼嘴裡擲地有聲地發了出來。
江序心中大震,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麵具,好在梁嶼是看不清他的臉的,要不然恩情還沒有報又把他吉他給弄倒地了,說到底又欠了他一件,這豈不是要虧死了。
梁嶼掀開簾子,上前站定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呼吸可聞。
“......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彈的太好聽了我聽入迷了而已。”江序支支吾吾地往後退,臉紅道。
此時他已經脫了棉襖,隻穿得那件妖豔瀲灩,紅粉白青相間的舞蹈服,額間做了假發飄逸造型,不少發飾點綴,仿佛和梁嶼共處一室卻又相隔飄遠。
梁嶼上下打量起麵前這人,似乎感覺無比熟悉,尤其是他的聲音,可惜他的臉卻被麵具遮擋一時現不出真容。
他終於開口道:“沒關係,這是我的備用吉他。”
就當他試圖抬手摘下這人麵具的時候,一道響亮的聲音,從邊上的音響裡傳過來。
“那麼接下來讓我們有請——”
江序心中大顫,下意識護住了自己臉上的麵具,往後一晃,然後快速到了個歉火速回頭往候場區跑。
現場的聲音十分嘈雜,五花八門的聲音就如同現場各色各異的燈光,令人耳鳴。但這聲音很微妙,悅耳婉轉,如同玉石相撞清靈悠遠,一步一響,隨著他衣裙擺布,一下下往外蕩開。
梁嶼視線定格。
這些聲音,來自這人的裙擺。
江序跑到李明郎身邊的時候大家似乎沒對他去哪了感到疑惑,反而李明郎一臉愁容像是要哭出來了。
江序壓下內心的悸動,連忙問:“明朗出什麼事了?”
“我麵具剛才一不小心摔破了一條口子。”他緊張回答。
江序低頭看向他手中拿著的麵具,確實是摔出了一條口子,但是問題並不大可以上場表演,他抿抿唇,說道:“反正我們的麵具是一樣的,我跟你換一下吧。”
“我讓肖暢幫我去小賣部買一個502還來得及。”江序這麼說著眼睫顫了顫,其實自己也很緊張糾結,但他知道李明郎比他更要在意這些。
李明郎平時已經很照顧他了,這時候他也可以幫他一下的,江序想著。
“那好......江序謝謝你。”李明郎取下了他臉上戴著的麵具。
江序趕緊讓肖暢去買502,好在小賣部就在禮堂旁邊。
李明郎終於是笑了起來。
江序也跟著他笑起來,卻好像還是有點緊張,握著壞麵具的手指緊了又緊。
就算他出了這種事情,李明郎也會這麼幫他的,江序蹲下身,就這麼仰頭望著李明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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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嶼從舞台上下來,背上背著那把在舞台上演出時的常用吉他,手上還提著剛才被江序一不小心弄倒的備用吉他。
段軒趕緊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把棉襖遞給他穿上。
冰冷的寒夜裡,禮堂卻因為人多開了空調,讓他起了熱。
他問:“你怎麼下來得這麼慢?也不怕被凍著。”
梁嶼邊穿衣服邊回答:“撿吉他去了。”
段軒疑惑了一下,瞧見他手裡拿著兩把吉他,愣愣地望著。
“走吧,我送你到校門口打車,你待會兒不是還得去輕暖駐唱嗎?”段軒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給他報時道:“已經18:20了。”
梁嶼將那把備用吉他從段軒手裡奪了回來,眼睛望了眼台上正在表演的第二場,往邊上的幕布那裡敲了敲,眸色深了幾度。
“再等等吧,看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