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玉?”他抬眸,麵具後的黑眸深邃有神,嗓音比之前低,有些蠱惑。
白蘭地與木質香的味道飄來。
她忽然聞出了是penhaligon’s的鹿首,象征秩序的主宰者,也是著名的渣男香。
可與他的氣質交融,仿佛出現了奇特的化學反應,顯得更加有英倫紳士的克製。
就像方才,卡座裡的所有男人都下意識往她微低的領口看了眼,而他隻是盯著她的眼睛。
她不禁再次試探: “您這是在和我提看玉的條件嗎?”
男人的眼神裡沒有思索,把酒杯放在他們之間的桌板上,有股隔離的意味。
他笑了笑:“抱歉,我不習慣彆人碰我的私人物品。”
果然是自己會錯了意,人家是怕她的心思太多。
主人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不應再打擾。
薑怡妃舉杯起身:“麋鹿先生,新年快樂。”
他說謝謝。
臨近跨年的時間,大部分人跑去前麵的大露台和院子放煙花。
有時候她其實有點兒好麵子,認為奔三的年紀跟著一群二十歲上下的小孩玩這些怪怪的,同時也融不進妹妹的圈子,覺得他們說話太單純。
索性一個人去安靜的後露台,偷偷放幾根仙女棒過過癮。
正值冬日,幽暗的燈筒光下能看到細雪飄揚,想著三根仙女棒最多放兩分鐘,穿著無袖禮服裙便出來了。
剛走出幾步,赤果果的手臂肌膚與雪片親吻,激起刺骨的清涼。
她走到欄杆旁蹲下,把仙女棒放在地上,冷得哈氣,抬頭望了眼天空,調皮的雪落在了眼瞼上。
雪好像變大了。
退縮的念頭剛冒出來,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
循著味道回頭看,露台暗處有個木架子,綠藤纏繞,熟悉的麋鹿麵具被人隨意掛在一角。
旁邊身形挺拔的男人自在地靠在牆上,影子遮住了他的容貌,骨節分明的兩指間,煙嘴段懶懶地夾著,煙絲的橙光很微弱,快要吸完的樣子。
看來他比她先來。
薑怡妃本以為不會再遇見他,但就這樣毫無預兆地碰到了。
可這次她是無辜的,沒有任何心思。
於是依然蹲著,扭頭落落大方地問:“hello,麋鹿先生,介意我在這兒玩嗎?”
黑影默聲搖頭,揚起煙吸了吸,虛幻的霧氣鋪散,顯得愈發神秘。
薑怡妃對他的存在並不反感,手指開始發僵,她想快點兒放完煙花進去暖暖。
空氣中傳出數次打火機開關聲。
酒保給的便宜塑料打火機好像不是很給力,一直打不著火,薑怡妃指腹刮蹭得麻疼,毫無作用,美好的心情頓時澆滅了一半。
不過很快被拉回來,耳畔響起一道聲音。
“需要幫忙?”男人從後麵走上來問。
薑怡妃偏頭抬眼看上去,沒看清長腿主人的臉,就不假思索地道謝:“好啊。”
話音剛落,手腕被人抓住。
男人叼著半截煙湊下來。
橙紅的星火裹挾著白蘭地的氣息抵在仙女棒上,一瞬,開出朵絢爛的煙花,絲絲火光照亮半張清俊從容的臉。
他穿著大衣,裡麵是件黑襯衫,一絲不苟,優雅硬朗。
溫熱的指腹離開她細嫩敏感的手腕,脈搏躍動。薑怡妃順勢借燃燒仙女棒的火,又點燃了一根,遞過去:“喏,分你一根。”
他搖頭,輕笑:“你玩吧,小孩子的樂趣。”
說著他站起來倚回欄杆,酒吧樓房的另一端升起五彩繽紛的花火,轟鳴爆破吵鬨著,炫目的光落在他臉上,影影綽綽。
城市的喧囂似乎與他無關,但他深邃的瞳孔裡裝著今夜最美的光景。
薑怡妃一手一根仙女棒,起身對上他的眼睛,喊道:“那你說說成年人的樂趣?”
他垂眸望著她良久,突然微微彎腰。
清亮的聲音穿透天空花火的劈啪聲,穩穩在她耳道降落:“一起喝一杯?”
薑怡妃頓住,嘴角止不住上揚,笑容裡混著縷狡黠: “隻是喝酒?”
這下換成了他愣神,隨即展顏一笑,點了點頭。
手上的仙女棒熄滅,薑怡妃返回屋內:“最貴的,謝謝。”
男人跟上來,調侃:“還挺不客氣。”
冰涼的肩膀一沉,熱氣包裹,心頭無名一軟,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薑怡妃駐足攏住寬大的外套,對男人略失神地眨了眨眼,淡問:“跨年跨完,能送我回酒店嗎。”
之後發生的一切水到渠成。
她拉他進了房。
第一次進行中,濃稠的夜,溫存到黎明。
硬涼的玉石在背脊遊走,暈開海浪似的酥麻,欲拒還迎。
價值不菲的玉貔貅,有些人戴它招財,有些人戴它辟邪。
為掩蓋赧顏,她低頭抽出一絲理智,岔開話題問他戴著做什麼。
寬大發燙的手掌從後麵握她的下巴,貔貅的長鬃膈在美人骨之間,有微微鈍痛,如猛獸用鋒利的牙玩弄到嘴的獵物,研磨著脆弱的肌膚,輕輕一用力,禁錮得她無法動彈。
恍若清靜深林裡吹來白蘭地的風,撲朔間,有人將酒傾倒下來,萬物水涔涔,醉了雙眼,大腦空白一片。
脖頸被折起的肌膚,緊繃發顫,張著嘴亂了呼吸。
他卻安撫般吮她的耳垂,氣音含笑:“招桃花,算嗎?”
像是起了戒斷反應,淩晨他要走時,薑怡妃從被窩裡探出頭,拉住他穿衣服的手。
她啞著嗓:“喂,我們還能有下次嗎?”
男人遲疑須臾,才道:“名字。”
她捂著被子坐起來,低頭就著他手心一筆一劃地寫下【妃】。
他垂眸握住掌心,笑了:“嗯,知道。”
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恍惚帶著一絲她懷念的寵溺。
她掛著笑,把手伸到他眼下:“到你了。”
他的指腹有一點點硬,滑在掌心是粗糲的觸感。
常常寫字的人會習慣性用連筆,薑怡妃猜他的硬筆字應該很不錯,一些書畫研究人的直覺。
【誠】
她瞥了眼手心,調笑道:“你覺得你配得上這個字嗎?”
床燈照耀,男人的襯衫敞著,清晰的肌肉線條賞心悅目。
他神情鎮定,應得倒是實誠:“不配。”
冷漠的回答。
很好,她更放心了。
同惡相濟,鳥儘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