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直的身體仿佛被捆綁著,她在夢中死命地搖晃,她必須把自己搖醒,因為夢境太可怕,她必須要讓自己醒來。同樣的夢反複出現,已成習慣,即便是夢境中的自己也早已知道這僅僅就是一個夢,但還是無法抑製地害怕。
從夢中強行醒來的她,汗珠一簌簌從脖頸滾落,額頭上的碎發,已是一綹綹的。她渾身酸軟,像是一口氣跑了幾公裡。躺不好,起不來的感覺,迫使她必須離開床鋪。她硬生生得將腿移至地麵,然後用強撐著的一點力氣帶動整個身體來到餐桌前。當倒水的聲音緩緩進入耳朵,她筋疲力竭的感覺瞬間好了一半。一杯水豪飲下去,整個人便活了過來。
她叫藍陽,藍天的藍,陽光的陽,這無論是哪一種的屬性都是乾淨透亮,給人熨帖無比的舒適感。要說她有什麼特彆之處嘛,讓人第一眼印象最為深刻就是身段足夠好、樣貌足夠漂亮、言語足夠凝練!
今天請允許我這麼簡單,直接地介紹女主人公的出場。這樣的方式是我喜歡的,我想也是她滿意的。
中等身材、體型苗條加上利落的中短發,著實讓其柔弱的氣質多了一些堅毅和乾練。白皙的皮膚,粉嫩中透著光亮,嬌嫩的好像新剝開的百合花或是洋蔥的球根一般。同事常常形容她是水為腸肚雪做肌膚。偶爾還會戴一副無框眼鏡又讓她顯得文質彬彬,嫵媚有餘。一個人的時候,她清澈如琉璃般的一雙大眼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淡淡哀傷總是讓人心頭一沉。
星期一,是多數上班族硬要克服周末慵懶的慣性,強打精神動起來的日子,藍陽也不例外。離開柔軟的床鋪、換掉舒服的睡衣、克服慵懶的心情是需要勇氣和時間的,不同的是,她需要調整的時間相對短一些,因為,她不會做無謂地抗爭,與其反抗一個必然發生的事情,不如調整好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認識它,承認它,接納它。又或許所有的不同還因她是一名心理谘詢師。
在海城這樣的一線城市裡,藍陽的收入還算可觀。她租住了一間50平米的單身公寓。雖不寬敞華麗,卻也小巧彆致。從家具式樣和室內陳設風格來看,應該是打算長時間租住。屋內,牆壁簡單刷白,原木地板。要說整個房間最顯眼的裝飾莫過於這滿牆壁的書籍了。站在門口環視四周,兩麵牆壁全部被製成了原木書架,自不必說書架上滿滿當當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各種書籍,汗牛充棟。木製書架搭配木製地板,自帶一種天然的寧靜。與書架並立掙一席空間的是一個單體的、身型顯得有些消瘦的衣櫃。另外就是一張簡易的加寬單人床。和床一端連接著一張亞麻色小型布藝沙發。靠窗一側放置一套邊角圓潤的木製桌椅,桌子上放著一遝標題名為《孩子你需要慢慢長大》的稿件,幾本好像剛剛翻閱過還沒來得及合上的隨意擺放的書和一台筆記本電腦。和書桌遙遙相望的是方寸大的廚房係列以及一張僅夠兩人坐下的簡易餐桌。
晨曉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落在案幾上。微風浮動泛黃的書頁散發出淡淡墨香,出塵其外,安靜於此,素簡清寧,不驚不擾。
周一上午8:30,她所供職的“潤心心理工作室”必然要開晨會。所以,她用最短的時間洗漱完畢,然後來到衣櫃前,準備挑選一套合適的工作套裝,精心打扮下自己,為每個不願來臨的星期一增添些動力。翻看衣櫥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可最終還是沒能打破她深入骨髓的審美慣性,依然選擇了那套洗得有點脫色的黑色套裝。很多時候,她曾試圖跳出黑白灰的魔咒,也曾刻意入手很多顏色鮮亮、款式彆致的衣服,但終究沒有派上用場。也正是深色衣服地襯托,越發凸顯她麵如滿月猶白,眼如秋水還清的氣質。
著裝完畢,藍陽準備坐下來伺候伺候肚子。現在大家察覺到了嗎,藍陽的習慣可能和大多上班族有所不同。多數人會先選擇吃飯,然後再穿衣
出門,而她恰恰相反。她認為飯可以不吃,但也必須給自己留足著裝的時間,她給出的理由是谘詢師給谘客的印象要比吃早飯更重要,至於對與不對,不置可否,也許僅僅就是個人想法。
她拿起麵包剛送到嘴邊,旁邊的手機便叮叮鈴鈴地響了起來。藍陽掃了一眼來電信息,確定是媽媽打來的,但她並沒著急接起,而是不打亂節奏繼續吃。電話一直就這麼響著,她估摸著來電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剛好手裡的麵包也吃完了,便抽張紙巾,將手和嘴巴擦拭一番,然後才漫不經心地接通了來電,順手摁開免提鍵。炸裂般地怒吼:“你的手機,總是不到絕望,你是不接的。如果是你媽的求救電話呢,你也這樣嗎!”
“好了媽,我知道你身體好,就彆咒自己了,說吧,什麼事?”藍陽淡定回應。
隻聽對方氣急敗壞地控訴:“我伺候你爸那麼多年,給他端吃端喝,沒有功勞,也應該有苦勞的吧。他都對我做了什麼?防我跟防賊似的,每個月給我那幾個生活費,夠乾啥的?天天吃飯,怎麼夠呢?還都不吃孬的,買菜都挑那最好的,最新鮮的,最有營養的,我容易嗎?”
這麼一聽又是老一套,藍陽繼續氣定神閒地隻是用嗯、啊、對等詞來回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