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井然過往經曆中,藍陽一天天的無法淡定。它們猶如一根刺紮在她的心裡,隱隱作痛。工作時會想起,吃飯時會想起,覺睡了一半會想起。她想做些什麼,但又不能做些什麼,因為她很清楚自己作為谘詢師的身份設置,隻能了解,不可介入。
一個理性的自己明白所有道理,並試圖將自己限製在規定範圍之內,但另一個感性的自己卻惶惶不可終日,她想幫他補齊內心缺失的念頭一直在蠢蠢欲動。
兩個自己不停鬥爭,較勁,直到筋疲力儘無法思考。
其實,藍陽心裡清楚自己脫離谘詢師的軌道已經很遠,也許早已無法回頭。
一段時間來,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不斷回蕩,愈來愈強,蓋過所有其他的聲音,“如果你想當一隻蝸牛,那麼就讓我做一隻袋鼠吧。”
在內心劇烈鬥爭之際,藍陽還是撥通了小米的電話,問清楚井然父親家的住址,包括他父親本人的聯係方式。拿到詳細信息後,藍陽依然彷徨不定,內心茫然一片,不知道自己繼續下去是對還是錯,是好還是壞。但最終想要弄清楚一些問題的迫切心情讓她孤注一擲,這次她不再猶豫,不再畏懼,不再有後退,哪怕被懲罰。
一個工作日上午11點鐘,藍陽撥通井豪武的電話。電話也很快接通了,至於為什麼這麼快,也許跟藍陽打電話前做的一個小準備有關吧。她先給井豪武發了一條信息,說明自己是井然的心理谘詢師的身份,提出有些事情需要和他當麵了解的請求。
“您好。”井豪武不怒自威的語氣。
“您好,井總。我是井然的谘詢師藍陽。”
“您好,藍小姐。”
“不知我們什麼時候能見一次麵呢?”
“如果你的時間允許的話,晚上可以到我家裡來,公司不適合談家裡的事。”
井豪武的回答正迎合了藍陽的期待。至於為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藍陽的目的。
“好的,井總。那麼我們晚上見。”
藍陽一天的時間,仿佛都在為這一件事做準備。她把當天工作室幫她預約的客人全部以自己出差為由更改了時間,這是在藍陽工作曆史上沒有過的做法。雖然她一向不喜歡彆人說謊,對自己更是嚴苛,但以目前她的心態,好像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晚上7點鐘,她如約來到井豪武家門口。藍陽被一位50歲左右穿著考究貌似管家角色的男性迎了進去。在客廳裡,她見到了坐在沙發上正喝茶的井豪武。環顧左右,藍陽還是被二層小樓裡的富麗堂皇所驚訝到。
井豪武見藍陽進來,並未有起身迎接的意思,隻是用一種疑惑的表情外加冷漠的語氣問道:
“那小子,怎麼了,出什麼問題了嗎?”說著用手示意藍陽在他對麵沙發上坐下。
因為之前在雜誌上和電腦上見過他的照片,所以今天儘管是第一次見麵,但並不覺得陌生,更多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藍陽心裡知道,自己對父親權威的形象一慣都是害怕,緊張和恐懼的,即便現在長大了,有些記憶可能被大腦選擇性地忘記,可是身體卻從未忘記。麵對眼前這位同樣代表權威的父親,她從心裡到身體依然是無法抑製的顫抖和瑟縮。
藍陽謹小慎微地選擇在井豪武對麵沙發一角坐下,接著有一位係著圍裙,著裝樸素的女性過來給她斟茶。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家裡的保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