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香兒細細檢查過布料,和掌櫃結算好銀子,布行的夥計便將布帛運上了牛車。
“今天多虧了喬琪哥哥,一會兒我請客,哥哥想吃什麼,儘管說。”一把清越嬌憨的少女聲。
喬琪坐在牛車上望著靈香兒,時至黃昏,天空中彌漫著無邊的橘,這橘潤在少女的臉上,襯得她麵頰上細幼的絨毛格外清晰,絨絨柔柔的。
喬琪看著看著想起了夏日樹梢上掛著的水蜜桃,會心一笑:“就買幾個桃子吧。”
“桃子?”
“嗯。”
靈香兒臉上閃過一絲迷茫,隨即綻放出一個笑來,脆生生的答道:“好,就請喬琪哥哥吃桃子。”
她挑了幾個又大又紅的鮮桃後還買了牛肉,鮮甜的南瓜,又稱了一尾活蹦亂跳的大鯉魚。
她買好一樣菜就放在牛車上,一路脆著嗓子和小販們討價還價,喬琪便趕著老牛車慢悠悠的跟在靈香兒後麵。
等到小車都裝滿了,兩人才擠在一處往回走,可那頭老黃牛卻因為喬琪平日給了它過度的自由,全然忘了當牛的本分。
所謂“老牛自知黃昏晚,不用揚鞭自奮蹄”的精神它全然不在乎,隻十分任性的流連著初夏的風光,路過青草地時載著一車貨物和兩個大活人,便一頭紮進去了。
靈香兒急道:“哎呀,老黃,你怎麼不聽使喚的亂跑呀,在家裡沒少給你吃的啊!”
喬琪也不惱,好聲好氣的和那頭牛商量:“要麼你吃一會兒,咱就回去,晚了大鯉魚就要死了,你不能一頭牛吃飽就不理我們了。”
靈香兒噗呲一笑,接過韁繩:“喬琪哥哥不是讀書人嘛,還沒聽過對牛彈琴啊,你這樣和他商量它哪裡會聽話。”
她邊說著,邊勒住車架讓老黃牛掉頭,手中揚著小鞭子喊道:“駕!”老黃牛看了一眼那片青草,到底戀戀不舍的載著兩人往家走了。
她回到家立馬麻利的做晚飯,先用蔥、薑、花椒、八角等香料將牛肉鹵上,又趁著這時間收拾鯉魚,先將鮮鯉魚去鱗,去鰓後在衝乾淨血沫,兩邊斜劃了幾刀。
旺火燒鍋熱油,鯉魚一下鍋便發出清脆的“滋滋”聲,兩麵煎黃,烹點黃酒,再依次放入辣椒麵、鬆蘑絲、精鹽、薑片、燒開,改小火燜著,香氣馬上就溢滿了小院兒,乘著清風飛到了隔壁喬琪家...
隔壁院子裡福海皺了皺鼻子:“是魚味兒。”
喬琪換了件水藍色的對襟紗袍,細細的淨過了手,才道:“鼻子倒靈。可你昨夜不是說去探翎羽的虛實,怎的到那便裝醉。”
福海乾笑了兩聲:“什麼都瞞不住公子,我才一見到五公子他就深鞠一躬,我們做奴才的哪裡受的住,還完了禮趕緊自罰三杯,假裝醉了。
我怕說錯話壞了公子的事,便趁著五公子不注意放出了七色蝶,幸虧公子及時趕到,不然還不知道要裝睡到幾時。”
喬琪沒有言語。
福海又巴巴的走到近前:“要說五公子說的也不是不在理,公子是天之驕子,哪能在這岷縣久留,玩玩便也罷了,天家始終惦記著公子的,公子也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廣平郡主再鬨幾日也就罷了,若是五公子願意娶她,雙方都得了一個台階更是甚好。”
喬琪神色冷了下來:“若是真有你說的這樣簡單,那便是好,父皇哪會真的因為個廣平王趕我出宮呢。”
“不是為了廣平郡主的事?那還能有何事?”
“鐺鐺鐺”響起了叩門聲,是靈香兒提著食盒來送晚飯,她笑盈盈的招呼道:“福伯,喬琪哥哥要的桃子我另外加了薄荷葉做了點桃子飲。”
福海聽她改叫喬琪哥哥先是一愣,隨即接過食盒,點頭應下了。
他將小菜擺上桌案,靈香兒今日做了:涼拌牛肉、紅燒鯉魚、蛋黃焗南瓜,另外拌了兩個小菜,還十分周到的為喬琪準備在井水中冰過的清涼桃子飲。
福海踟躕著問喬琪:“香兒姑娘改叫公子哥哥了?”
“嗯。我讓她叫著玩的。”喬琪眼皮也沒抬。
“公子啊,老奴有句話還是得講,香兒姑娘是個頂好的人,也是個可憐的小丫頭,她和京中的貴女們不一樣,無依無靠的還拖著個妹妹,公子若是無意,還是不要...”
喬琪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怎知我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