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香兒回到房間,才把裹在身上的毯子掀開,她裡麵穿的水粉色羅裙已然被撕壞了個口子,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膀子,裙子其它各處也有些破損的痕跡。
她沉悶的垂下鴉羽般的眼睫,淚珠便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姐姐,我給你敷藥!”靈熙說著便起身想去藥箱拿藥,香兒卻一把抱住她小小的身體,輕聲嗚咽起來。
靈香兒的性情一向堅韌勇敢,如此一來,靈熙竟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也跟著抽泣了起來,小心哄道:“姐姐,揉揉,把疼分給我吧!”
“彆說胡話。”靈香兒口中嗔怪著,心中卻柔軟起來,她想起妹妹不能有大的情緒起伏,便收了生息,帶著靈熙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靈熙到底是小孩子,今日又跑了很多路,才躺下不久,就發出了細幼的鼾聲,靈香兒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滾。
身上的疼,她倒能忍,但心裡的疼卻挺過不去。
她十歲便沒了娘親,前兩年爹爹也沒了,如今也不過隻有十四,對於男女之事從來一竅不通,所以才在不經意瞧見喬琪沐浴以後,便下定了決心要對喬琪負責。
其實當日喬琪整個人都浸在水裡,也不過露出個膀子,靈香兒便覺得是天大的事情。
今日她和賊人廝打間不但衣衫損毀,露出個肩頭,還有了一番纏鬥,心裡便覺得是有了男女肌膚之親,不能再和喬琪哥哥成親,一想到這事兒,她一顆心便好似浸入了隆冬裡結了冰茬湖麵,隻冷得她牙齒打顫。
“便就出家做個姑子去吧!”她咬住被角發狠的想著。
“但做姑子之前要先把靈熙治病的錢湊足了。”她想起這事兒,心中又惦記著那些布帛,便再也躺不住,摸著黑兒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袍,又轉到了方才遇見賊人的偏房那裡。
“吱呦——”靈香兒推開了門,伴著手中燭台微弱的光,瞧見了一地狼藉。
這些日子勤勤勉勉起早貪黑的勞作全都毀了!
身上的疼,心裡的傷,背上的債,剛見一點亮的日子…
絕望一股腦兒的壓向了靈香兒,她終於覺得支撐不住癱坐在了布帛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聽見了門聲兒!
她有如驚弓之鳥般轉過身來,卻看見喬琪穿了一件月白色廣袖長袍,靠門站著,身姿玉立的宛如天仙下凡。
靈香兒不由覺得舒心了一些,便開口問:“喬琪哥哥,你怎麼進來的?”
喬琪的臉被月光潤了一層柔色,他溫聲道:“今日出了這樣的事,福海不放心,方才向靈熙要了把鑰匙。”
靈香兒一想到今日之事,便想到被人抓破衣衫露出了肩,隻覺得和喬琪一輩子的緣分怕是儘了,便心頭一酸,湧出淚來,她又不想讓喬琪看出她的心事,隻把頭低的深深的,輕聲“哦”了一聲,算是應了。
喬琪見她這樣子,便從袖中摸出了今日在省城裡買的那個黃桃木首飾盒,遞到她眼前:“打開看看。”
靈香兒看著黃桃木盒子上刻著爛漫一片的桃花,與前幾日自己送喬琪的竹蘭盒子倒是相映成趣,心中立刻柔出了一絲暖意,這絲暖意讓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便含糊著謝了一句,打開了盒子,一塊名貴的錦緞布料上那對羊脂白玉的鐲子溫澤如華,她雖不懂珠寶首飾,也能看出是價值連城的珍貴首飾。
忙推辭道:“喬琪哥哥,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
“嗯。確實貴重。”喬琪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儘是柔情:“是我娘的陪嫁,我和我爹鬨翻了,這是家中的姨娘費了好大勁兒才拿出來的。”
靈香兒聽了這話,那顆本來已經沉到湖底的心,竟不那麼冷了:“喬琪哥哥今日去省城就是辦這件事去了?”
喬琪眼中劃過一抹愧色:“是我回的太晚了。”
靈香兒猛勁的搖頭:“這怎麼能怪喬琪哥哥呢,這,這是我的命...”
“你才多大的人兒,什麼命不命的,鐲子帶上我看看。”
“我,我不要。”
喬琪伸出根手指,撩起靈香兒的下巴,燭火的映襯下他美的好似千年的狐妖,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盯住靈香兒含著淚的水眸,悠悠道:“那日看了我沐浴,不是說會負責嗎?才幾天人就又變了。”
“我沒有!隻是,我...我...”靈香兒緊著下唇,臉臊的通紅,目光彆過去不再看喬琪,話卻如鯁在喉。
喬琪是頂聰明的人,見了她的反應,又想起今日她的遭遇,眼中頓時滑過一抹厲色,隻是一瞬,他便收住了,滿眼憐惜的貼到靈香兒身邊,嘴唇輕輕貼上了她的額頭...
靈香兒那顆心再也不願意浸在冰冷的湖底,躁動的宛如火山噴發,亂跳著好似要衝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