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蘭接到蔡董事的電話,正在薩滿太太的屋子外頭。
“宋太太!現在人不見了,你得給個說法!”蔡董事的咆哮聲從手機裡頭傳來:“我要不是看了你侄女還有幾分姿色,和G集團合作的香餑餑,能落到你們宋家?”
深水市的豪門如天幕裡的星辰一般多,老派的有錢人把控著資源,已經不足夠維係家族的運營,在這經濟大洗牌的時代,一個不留神就會從有錢人的隊伍踢出去,大把的金融新貴削尖了腦袋,要往裡鑽。
要想在豪門裡站的住,做到像江家那樣的頂尖豪門!
可,江家第四代江先生年輕氣盛,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宋蘭本想讓旗下娛樂公司的小嫩模上位,這已經是圈子裡不成名的規定,找個金主交換資源。宋蘭找的小嫩模,走的是玉女的路線,和江淮止早年的白月光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量身定製,她信誓旦旦的說的打包送過去,可江淮止他絲毫不敢興趣,連G集團的門都沒讓小嫩模進。
既然走不通這條路子,宋蘭就打起了江家老太太的主意,在這頭下些功夫。
這蔡董事和江家的老太太有些表親關係,說得上兩句話。
這個老色批,收了小嫩模後,胃口越來越大,還對她動手動腳。宋蘭忍了又忍,若不是想要搭上江家的大船,她才懶得和蔡董事說話,“蔡董事,我可是親自把人送到酒店的。”
“宋太太,那付小姐她人呢!難道插著翅膀飛走啦!”
付霓夭是司機親眼看著上了電梯。
當真是詭異的駭人。
“宋太太,你到底要不要見大將軍。”
從後頭,鑽出個額頭點著朱砂的薩滿老太太,聲音忽尖忽啞,枯槁的眼睛盯著宋蘭。
“大將軍仙尊,就要到了。”
鳥籠大的鴿子樓裡,有一間屋子裝飾奇特,掛滿了滿文的經幡,白色一對蠟燭燃燒著火苗,牆壁上隱約可見大將軍的青麵獠牙。
薩滿太太站在門口不滿的說道:“宋太太,你這樣輕視的態度,會引得大將軍不滿的。”
比起蔡董事,宋蘭更在意這位,顧不上蔡董事鬼吼鬼叫。
“大將軍仙尊,福壽萬年,弟子請您入位!”宋蘭立馬掛了電話,雙手合十,跟了薩滿太太進了屋子。
一段繁瑣咒語後,大將軍仙尊已經上了薩滿太太的身,她的嗓門變粗:“你這個眼高手低的凡人!本先尊和這凡人說過了,那付霓夭是紫微星下凡,命裡帶貴,本仙尊讓你牢牢抓在手裡裡,才能保準你宋家一門福祿不斷。”
宋蘭在蒲團上磕頭,虔誠道:“那女人對我還算孝順,隻要我一句話,讓她往東,付霓夭絕對不會往西。”
薩滿太太卻哆嗦起來,操著男人的嗓音,大罵道:“你宋家若不是因為付霓夭的命格供奉,早就山窮水儘!你今日還做出這樣蠢事來,那付霓夭搭上了黃氣,要一飛衝天,你宋家將必定受到反噬!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宋蘭小聲嘀咕:“神了!大將軍怎麼會知道我讓付霓夭陪蔡董事的事?”
若是因為這事,讓宋家做不成頂流豪門,那之前所做的,不是前功儘棄!
薩滿太太長吐出一口,像是大將軍已經離去,她恢複了自己的聲音:“宋太太,大將軍對你很失望,請你離開罷。”
宋蘭搓著手,麵上哪裡還有半分尊貴的豪門太太麵相:“大將軍饒命啊!先前若不是您的點撥,讓我付霓夭的爸爸結婚,改變宋家的財運,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還情大將軍指點迷津!”
話說完,她就從灰色鉑金包裡,掏出厚厚的一遝鈔票,供奉在香燭台上。
“薩滿太太求您好好心,再次請大將軍仙尊回來,指點迷津!”
這些年,多虧了這個神機妙算的薩滿太太,宋家才能在深水市的上劉社會站住腳跟。
薩滿太太眯著眼,滿意的收下錢,一番操作。
燒起一張黃色符水,火光熊熊,扔到滿水的小缸子裡,蓋住:“大將軍仙尊說了,你隻要把這壇子帶回去,放在你兒子的房間裡,那付霓夭必定還對你百般聽從,祝你宋家登頂。”
宋蘭每個字都不敢忘,踩著高跟鞋,抱著壇子下了樓,褲腿上沾起泥水。
像是要把人拖進無休無止的噩夢。
撲得一聲。
冰涼的水被惡意潑在付霓夭的臉上,單薄的襯衫校服胸前,浸濕了大片的水漬。
付霓夭像是被圍困在跑不出去的圈子裡,回到了高中那年的夏天。
“土包子,不是讓你換座位麼?”班主任沒有答應付霓夭的換座位請求,那些班上的女同學不肯放過她,用著本地人的口吻,在罵著臟話,她雖然聽不太明白,卻也倍感羞辱。
膝蓋被踢了一腳,跌倒在女廁所的地麵。
付霓夭覺得疼痛,她的頭發被抓起來,被推搡著,進入最後一間的女廁所裡。
“土包子,你怎麼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啊?真是沒有用。”她們在大笑著離去,“反正就算她不上課,也沒人會發現的了。”
付霓夭居然會發不出聲反駁他們。
說得對,她是惹人嫌的拖油瓶,讀書也讀不好無用的垃圾。
付霓夭渙散的意識,慢慢變得焦距回來,但她並不想留在這肮臟的女廁所雜物間裡。
沒人想永遠在黑暗中生活。
不管想什麼辦法,她都要從這裡出去,回到課堂上去,念一遍不夠,那就念一百遍,甘願輕易認輸,才是永遠的失敗者。
付霓夭跳起來,雙手抓住門最上麵的邊緣,雙腳用力往上瞪著。
她一定要從這裡出去,學校的夜晚比現在更恐怖。
嘗試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