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鐘聲滴滴答答響起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才剛睡著沒多久。鬨鐘是章美麗女士幫我定的,一年四季都是這個點兒。
我眯著眼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來,在床頭櫃上胡亂扒拉了幾下,鬨鐘成功地被我扒拉去了地上,發出哐的一聲。
我歎了一口氣,不出意外的話,三秒鐘之後我臥室的房門就會被章美麗女士無情地推開。
果真,我才剛想到這兒,章美麗女士的聲音就在門外響了起來。
“李夕予,起床了,起來吃早飯。”
“知道了。”我依依不舍地從床上爬起來,彎腰將躺在地上的那個鬨鐘撿起來看了一眼,才早上七點。
昨晚追劇一直追到半夜三點多,才睡了四個小時不到就又被這該死的鬨鐘給吵醒了,我忿忿地盯著床頭櫃,怎麼看怎麼覺得櫃子上擺著的那玩意兒麵目可憎。
章美麗女士的奪命連環催還在繼續,我伸手從床頭扯了件乾淨衣服,半睜著眼摸索著朝浴室走去。
浴室門是那種很厚的木頭材質,和我臥室的房門比起來,它的隔音效果簡直不是好了一星半點兒。
我扯了扯嘴角,對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無比佩服。
這是我對付章美麗女士的慣用伎倆,每次她叫我的時候,我都會躲進躺浴缸再眯半個小時。
浴缸很硬,但和我現在困如狗的狀態相比起來的話,我還是寧可在浴缸裡被硌死,也不願意現在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將浴巾卷了卷隨便鋪在浴缸底部,章美麗女士的叫聲還在繼續,我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我猜,無非就是什麼讓我趕緊滾出去吃早飯之類的話。
從一旁抽屜裡熟練地取出耳塞,我閉著眼舒舒服服地躺進了浴缸裡,但天不遂人願,躺是已經躺下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我總感覺仿佛有人在旁邊看著我睡一樣,怎麼都睡不好。
十分鐘後,我實在忍不了了。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它迫使我睜開眼,迫使我將自己整個身子往上挪了挪,迫使我開始不停地環顧著四周。
果然,片刻後,我將視線鎖定在了不遠處的一個防水簾子上。
簾子是我用來給浴室做乾濕分離的,簾子那邊一般都放著一些毛巾之類的,我不想讓它太潮的東西,然而此時此刻,那個簾子後麵,絕對不止掛了幾條毛巾那麼簡單。
“媽?”我整個人坐在浴缸裡,身子繃得僵直,輕輕地叫了一聲。
因為我爸經常出差不在家,家裡大部分時間就隻有我跟我媽兩個人,我媽雖然偶爾也會進我房間裡來,但沒有我的同意她是絕對不會隨便進我房間的浴室的,除非是打掃的時候。
我的腦袋飛速運轉著,身子緩緩地站了起來,手不自覺地在浴缸旁抄起了一瓶巨型沐浴露。
“誒,用不著這麼客氣,叫我哥就行,叫媽多不合適啊。”
就在我正準備提著沐浴露瓶子衝過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南圩的聲音傳了出來,緊接著,他的腦袋也從簾子後麵鑽了出來。
“你乾什麼?”他的眼神定在了我手裡的那瓶沐浴露上,一臉的詫異。
“我還沒問你要乾什麼呢?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鬆了一口氣,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從浴缸裡邁出來盯著他問。
“有一會兒了。”南圩說,“從你剛躺進去,剛戴好耳塞的時候我就進來了,你用的什麼牌子的耳塞?我一直在跟你說話你竟然一句都沒聽見,回頭我也買一副去。”
南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看著他,心裡莫名其妙地有些生氣。
“你什麼毛病?經過我同意了嗎就隨隨便便進我房間。”我將手裡捏著的耳塞當著南圩的麵大力摔進了抽屜裡。
也許是我沒睡醒,也許是南圩突然進來嚇到我了,總之我現在很不高興,甚至有那麼一點兒想把南圩趕出去的想法。
南圩看著我的舉動,臉色變了變。
“我問過阿姨了,是她讓我進來的,你要是不方便我現在就出去。”南圩說。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就是沒睡醒,而且差點兒被你嚇死。”我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說。
整個過程中,南圩什麼都沒說,一直在盯著我看,一直到我洗完臉準備從浴室往外走的時候南圩才張了張嘴。
“你……就穿這個出去吃飯?”南圩猶豫道。
“穿這個怎麼了?”我一臉疑惑地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現在全身上下就隻穿了一件短袖,兩條腿就那麼光溜溜地露著。
“我靠。”我立馬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腿,“該死,剛才太困了,忘穿褲子了。”
南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腿看,他的麵部表情很精彩,相當精彩,就差把變態這兩個字寫臉上了。
“看不出來你還挺白啊。”南圩拚命忍著笑說。
“滾蛋。”我罵了他一聲,立馬拉開浴室的門往外走去。
幸虧身上這件短袖買的時候買大了一號,不該露的地方一點兒沒露,不然南圩那個王八蛋還指不定要怎麼笑我呢。
我扯過一條黑色的運動褲快速將它往自己腿上套,南圩站在浴室門口,一臉想笑又不敢笑但又完全忍不住的表情,看得我真想衝過去給他一腳。
“你笑個屁的笑,一大早到我家乾什麼來了?我家不歡迎你。”我板著臉說。
“彆啊。”南圩笑眯眯地在我床上坐下,“昨晚某人還給我發消息讓我抽時間過來,還說要請我吃飯來著,怎麼?這才剛過幾個小時就不認賬了?”
“要請你吃飯的人是我媽,你出去找她去,找我乾什麼?我又不會做飯。”我說。
南圩輕笑了一聲,從床上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很可惜的表情,“這樣啊,虧我還給你帶了禮物,既然你不想要那我隻好送給阿姨了,你彆後悔就行。”
禮物?我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我又不是傻子,有禮物乾嘛不要?
“什麼禮物?”我十分彆扭地問了一句。
“你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南圩邊說邊往外麵走,一分鐘之後,我黑著張臉跟他並排坐在了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