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屋裡蠟燭太多,熱氣太大了,我心想。
“鯉魚。”南圩將最後一支蠟燭點燃,嘴唇微動,喃喃地喚著我的名字。
“嗯。”我輕聲應了一聲,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的側臉看。
“晚上阿姨不在家我們可以不回去嗎?”他問。
“可以。”我點了點頭,“今天你過生日,你最大,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南圩沒再說話,他就那麼站在地上,站在那堆花瓣中間,他在看我,就像我們從來都不認識一樣。
其實我不太相信南圩說的話,我不太相信他精心準備這麼多就隻是為了等我。
再說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甚至都不接我的電話,所以他絕對不可能是在等我。
幾乎一整個晚上,我都在等著酒店的那扇門被人敲響,但令我感到不解的是,五個小時過去了,門依舊緊緊閉著,一點兒要開的意思都沒有。
南圩已經洗過澡了,正坐在沙發上打遊戲,那些鮮花被他隨意地踩在腳下,蠟燭早就滅了。
現在看上去,房間裡的整個氛圍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男主角剛剛向女主角求過婚,然後拉著彼此乾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兒,事後男主角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看著手機。
想到這兒,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什麼男主角女主角?如果南圩真的是電影裡的男主角的話,那我是什麼?我坐在這兒,豈不是就是女主角了?
誒,等等,生日?求婚?不可描述的事兒?事後抽煙?
“南圩?”我呆呆地叫了他一聲,南圩沒抬頭,眼睛依舊定在手機屏幕上,“乾嘛?”他問。
“我……你……”我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跟他說我心裡想的那些事兒。
“有話快說,沒話就趕快去洗澡,彆吞吞吐吐的。”南圩說。
“哦……”我懨懨地應了一聲,起身朝浴室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南圩又叫我,“浴巾我給你放洗手台上了,洗完裹緊點兒,不是冷嗎?”
冷?我在原地直愣愣地站著,我什麼時候說冷了?
南圩的遊戲應該是打完了,他抬頭看著我,頭發濕漉漉的還在微微淌著水,棱角分明的下頜線配上那頭自來卷,有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好看。
“空調都調二十八度了你還打冷顫,是不是感冒了?”他問。
“啊?冷顫?”我本來想否認,但突然又回想起自己剛才的那個舉動。
大夏天的打冷顫?除了承認自己感冒了,我好像想不出彆的更好的理由了。
“嗯,有點兒。”我撒謊說,“應該是昨天晚上送我爸出門的時候穿少了。”
南圩看著我,沒說話,片刻後,他衝我抬了抬下巴,“洗去吧,水溫調高一點。”
“哦……”我應了一聲,一溜煙似的逃進了浴室裡。
南圩今天表現得實在是太奇怪了,先是一聲不吭的一個人出了門,又莫名其妙都布置了這麼一個場地,並且這個他精心布置過的地方,到目前為止,除了我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竟然沒問我要他的生日禮物。
不正常!很不正常!!
……
“大南子。”洗完澡後,我決定先發製人,不等他問就先主動交代一下自己的問題。
“我沒給你準備禮物,本來我是想今天請你吃飯來著,再順便一起去看個電影什麼的,但我不小心睡過頭了,所以現在……我什麼都沒準備。”
“但我帶錢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直接給你轉賬,可以嗎……”
我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南圩正在盯著我的看,他的眼睛亮亮的,看得我有些心虛。
“介意。”南圩看著我沉聲說,“我不要你給我轉賬,我想要點兒彆的。”
“彆的?”南圩的這個語氣讓我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之前腦補過的電影男女主。
“你……”我有些緊張,手一直在不自覺地卷著裹在身上的那塊兒浴巾。
也許是看我連話都不會說了,南圩這次決定大發慈悲放我一馬。
“行了不逗你了,那塊兒浴巾再卷下去就該爛了,我不就是想要個吊墜嘛,你至於這麼緊張嗎?”
“吊墜?”我的腦袋嗖地一下抬了起來,“什麼吊墜?”
“就你脖子上戴著的那個,我也想要一個。”南圩指了指我的脖子說。
我愣了一下,手下意識地往脖子上摸。
這個吊墜是我小時候章美麗女士送給我的,據說是從我祖奶奶那輩一直傳下來的,是一個類似於豆子形狀的玉墜。
“怎麼樣?你能給我搞一個一樣的嗎?我想和你戴一樣的。”南圩問。
“這個嘛……”
我有些猶豫,如果這要真是祖上傳下來的話,我不一定能再給他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
南圩見我有些猶豫,隨即擺了擺手,“不能就算了,我就是隨便說說。”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他這麼一說,我感覺我更對不起他了。
好朋友過生日我沒準備禮物不說,竟然還睡過頭了。反倒是南圩,儘管是他自己過生日,但他早在幾天之前就已經反送過我禮物了。
糾結了片刻後,我從自己脖子上將那條項鏈取了下來,走到沙發前,將它親手掛在了南圩脖子上。
南圩怔怔地盯著我看了半晌,半晌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顆小豆子。
“這個……貴嗎?要是貴我就不要了。”
“不貴,就是地攤貨,所以你可千萬想好了,生日禮物確定就要這個了?不改了?萬一它就值個十塊錢呢?你不覺得虧得慌嗎?”我開玩笑般地說。
“那我也就要這個,十塊就十塊,反正上麵有你的味道,十塊我也認了。”
南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滿足的笑。
我幫他係繩子的手微微一頓。
所以你真正想要的,不是這條項鏈,而是我身上的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