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模樣,愣了一下,隨後聳動著肩膀不可抑製地狂笑起來。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笑,他從未看過自己這般好笑的模樣!
他這張臉笑起來就更加慘不忍睹了,腫脹的皮肉擠得眼睛都瞧不見了。
沉璧宛如看瘋子一樣的看著他。
“你打算如何懲治我?”終於笑夠了,烈甩了甩頭,試圖甩乾方才笑出的眼淚,挑著眉毛看向不遠處的少年。
“我打算把你就這麼扔在這兒,餓死你。”
“噗……哈哈哈——”
這般稚氣的話,這小子居然說得一臉嚴肅?!
“你笑甚?”沉璧難得有些惱羞成怒了,眼前這混賬對折磨與恐嚇油鹽不進,令她感到十分挫敗。
“我試過許多法子殺你。用劍,用毒,但都不行。”
烈收了笑聲,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我身上確有護體的法術。你應當慶幸這是在布有內力禁製的蓬萊,能觸發的法術僅限於護體,否則你早該丟了性命。”
“護體的法術便不受蓬萊禁製的影響?”沉璧有些好奇的追問。
“嗯……”烈的鼻音拉得很長,裝腔作勢的模樣,顯然要他開這個金口須得滿足些條件。
沉璧活動了一下手腕,笑眯眯地看著他:“說吧,想要什麼?”
“我……要淨手。”烈混不吝地把上身後仰,儘可能地伸展了一下被綁縛的雙腿,“你幫我麼?”
“啊,虧得你提起此事。”沉璧拍了一下額頭,隨後從納戒中拿出一把匕首,將其在掌心旋轉了一下又抓穩。
“你有個多餘的玩意兒,先前給你帶來許多煩擾。不如我便幫你割了罷?”
既不致死,應當不會觸發他身上的印記罷?否則先前此人何須躲在湖底療養?
“……”
烈臉上氣定神閒的笑容有些龜裂了。
這小子生了張如此和善可欺的臉,內裡卻黑暗得恐怖如斯。
“我對男子半分興致也沒有。”烈咬了咬後牙,擺出一副哀怨的神情,“先前被春毒擾亂了內息,為了自救,我確是對小兄弟做了些孟浪之舉。
如今毒素已解,給小兄弟賠個不是了,還望小兄弟莫要計較。”
沉璧有些訝異地“哎呀”了一聲。
“你這是做什麼?好像是你被欺負了似的。要低聲下氣也該我來才是。”
“你怎麼似個婦人一般,拐彎抹角的記仇?”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就是不久前的事。我記仇怎的了?”
烈抬了抬下巴,“心肝兒,爺乾脆讓你報複回來,任你采擷,嗯?”
他甚至頂著這張豬頭臉拋了一個媚眼,害得沉璧狠狠打了個寒顫。她伸手用力拉扯著烈的臉皮,真是厚實得針紮不破。
“比起這些閒話,不如說說你和我師父的關係。
據我所知,我師父在沈家並沒有一母同胞的兄弟。你是何身份,可知我師父下落?”
烈嘲諷地笑了:“你自然不曉得我了,誰會將區區‘兵器’的名字記錄在族譜名冊上?”
沉璧皺起眉,察覺這背後隱藏著更隱晦的機密,轉而問道:“我師父現在何處,可有危險?”
“怎的,不再打探我與沈逸風的關係?”
“我不願聽。”沉璧說道,“既是機密,便不該是我曉得的事情。便是要知道,也須得等師父本人告知我。”
“該說你是曉得保命之道的聰明人呢,抑或當真是個守規矩的君子呢?”
沉璧直覺他說不出什麼好話,果然便聽烈那懶洋洋的聲線。
“你的劍尊師父他啊,就是個縮在王八殼裡的懦夫。
你見過王八嗎?隻有殼是硬的,內裡軟弱不堪。遇見難以承受的事物,便將頭和四肢縮回殼兒裡。
在下不才,正是沈逸風的那層王八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