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依舊晴朗,林頓的人們卻露出愁容。
與先前期待晴天做買賣的時刻不同,太陽懸掛在天空太久,水源源不斷蒸發卻未見雲,於是大地上的草木枯萎。
乾旱仍在繼續,葡萄種植者們注定顆粒無收。
湖泊已不剩下一滴水,乾涸的河床露出不為人知的罪惡與財富,寶藏的故事令林頓多出幾分古怪的魅力。
許多妄求一搏的人聞名而來,就連貴族也多出不少。
尤安終於明白伯爵為何來林頓,又是為何遭遇危險,從而被喬娜的父親所救。
現實是荒誕的,“原著”的伯爵更像尋覓到寶物,可被敵對者發現,否則無法解釋他願出錢,給喬娜五百金鎊作為嫁妝。
五百金鎊令充滿惡意愛人回心轉意,五百金鎊令她失去她的父親。
喬娜的表現被尤安納入眼中。
她是個好姑娘,失去親人的痛苦終歸是讓人無法輕易接受的——他記得,故事中有寫過喬娜的獨白。
“若我的婚姻幸福是依靠犧牲而來,那我情願不幸福。我從小沒有母親,父親養育我,我自然要反哺。我希望我能讓他安度晚年,不必為生活奔波。”
在父親死去的那一晚,林頓降下暴雨。
少女跪在墓前,在雨中哭泣。
既然劇情已被改變,不如破壞得更多。
在個看似尋常的早晨,尤安找到喬娜,再次詢問:“若你的幸福是依靠他人的犧牲,你願意嗎?”
少女雖疑惑,可眼神清澈。她回答:“若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與犧牲之上,我更願經受苦難。”
尤安得到了一份滿意的答案。
“我給你個機會。”他說,“約翰自詡貴族,身份高貴;我是商人,看中利益——”話鋒驟然一轉,“所以你願去讀書麼?”
喬娜像是聽到什麼奇怪的話,充滿不解。
“我會。”她回答,“讀書是好的,如果我可以去讀書,出來可以做個文員。雖然女人難找工作,可也是機會。”
話音剛落,少女意識到他的潛意,驚訝地捂住嘴。
尤安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爽快把想法說出。“我給你一個機會,但你得給我回報。”
喬娜遲疑著,“我不做違背道德的事。”
“怎麼會。”尤安被逗笑了,“我隻要金錢,你得付給我一筆合適的報酬。”他說出個喬娜很陌生的詞,“算是助學貸款吧,考慮到通貨膨脹,利率比正常的高了點。”
金錢的條款雖冰冷,總比人情的附加要簡單。
少女帶著父親,一起暈乎乎的坐上前往外省的馬車,在全然的未知中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約翰則顧不上他過去情人的離開,還在不斷寫信給父親,期望能早日離開鄉下,回到繁華的城市。
在得不到回複,他私自返家,等到的卻是父親得罪人,一家人即將被派遣至美洲,作為被流放者的結局。
彆看這說得輕易,惡劣的環境,不如本國的氣候物產,沒錢的情況……這足夠被嬌養長大約翰感到痛苦。
他本可以逃脫這結局,但因一念之差錯失了機會。
尤安令人在林頓巡邏,借口是寶藏會影響當地治安,為不被暴徒影響到周邊安全,他決定多花一筆錢。
由於家族在本地的威望,其他居民被打動,籌錢找更多人來巡邏。
伯爵同樣捐了一筆錢,因為在他本該遇到麻煩時,巡邏隊的成員發現了凶手,危險得以提前遏製住。
比起原著的“死了十多個人”,僅有幾個人受了輕傷。
作為對提出者的感謝,伯爵寫了封信,帶著禮物,單獨前往斯特尼亞宅邸表達誠意。
見到尤安的那刻,他竟忍不住歎息。
“你不該在這的。”伯爵重複著先前的論調,“你不該的,這時的你在公學才對。”
尤安回答:“這是我出生的地方,為何我不該來?”
伯爵隻覺得麵部發燙,還帶著無法忽視的刺痛。
“抱歉,我是不是過於自戀了?我……我做錯了,對嗎?”他試著貶低自己,麵無表情,聲音卻顯露出內在的情緒的激動。
尤安歎了口氣,把手搭在膝蓋上。
他很冷靜,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冷靜,全然將自己投入至旁觀者的角度,好像當事人與他無關一般。
羞恥的感覺更深了。伯爵明智地換個話題,主動把精心選擇的禮物的來曆、作用,以及有趣之處依次介紹給尤安。
他時不時笑起來,可接受者態度平淡,對比起過去的捧場,這讓伯爵心底落空,一時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