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和米浪要結婚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蘇晨和蘇婉的耳朵裡,兩人高興壞了,蘇婉工作都不顧了,整天張羅著蘇黎結婚的事兒,就連蘇晨都整天往米浪家跑。
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氣氛裡,沒人發現蘇黎的那點兒小小的變化。
蘇黎大概是真的又犯了病,最近幾天他失眠很嚴重,幾乎是整夜又睡不著,晚上睡不著白天就沒精神,連飯都吃得少了許多。
米浪看著蘇黎碗裡的剩飯越來越多,開始每天變著法兒地給他加餐。
一大早,蘇黎還沒起床就聽到米浪在客廳裡邊做飯邊對著電話罵著街。
“老子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要白色蝴蝶結,白色,你們是聽不懂嗎?”米浪吼道。
電話那頭不知道又說了什麼,米浪將手裡提著的鍋摔得震天響,緊接著就又是一頓吼。
蘇黎站在臥室門口一臉警惕地看著他,生怕米浪的這股無名火燒到自己這兒來。
“怎麼了?一大早就生這麼大氣。”蘇黎貼著牆根小心翼翼地問。
“媽的,婚慶那幫人腦子他媽有病,我說嘉賓椅子上要用白色蝴蝶結,白色,他媽的他就是聽不懂,昨天發給我的圖還是紅色,偏偏還配了個白色靠墊,合在一起難看的就跟他媽一百年都沒賣不出去的賠錢貨一樣。”米浪氣呼呼地說。
蘇黎伸手在餐桌上捏了一塊小蛋糕放進嘴裡,漫不經心地提議道:“那個……要不換一家婚慶吧,我是說如果來得及的話。”
米浪手中的鏟子在鍋沿兒上敲了一下,冷笑了一聲。
“你他媽知道個屁,你啥都不用管整天躺在家睡覺就好了,店裡也不管了,全交給我跟麥殿安,我們倆現在是又要操心結婚的事,又要操心店裡的事,超級賽亞人也不帶這麼玩的。”
蘇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識趣地閉上了嘴。
“待會兒你甭睡覺了,跟我去店裡幫幫忙,麥殿安一個人都快忙瘋了。”米浪將圍裙解下來丟進櫃子裡,毫不留情地對著蘇黎說。
“我不去,我不舒服。”蘇黎立馬拒絕了他。
“你要是想讓我扛著你出門的話,你可以試試看。”米浪繞過廚房,徑直走在蘇黎的身後,麵帶微笑地威脅道。
“靠,你他媽還是不是個人?”蘇黎十分不滿,將盤子裡的小蛋糕儘數都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嘟囔道。
“不是。”米浪乾脆利落地回答說。
事實證明,米浪的這種暴躁療法比麥殿安的溫柔療法強多了。
蘇黎被拉去店裡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完全已經顧不上生不生病的事兒了,整天被一堆小女生嘰嘰喳喳地圍著,下了班還要被米浪拖去婚慶公司策劃方案,回家幾乎是倒頭就睡,所有的不開心在不知不覺間就被他通通拋在了腦後。
米浪看著蘇黎熟睡的模樣,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轉頭望了望床頭櫃裡蘇黎曾經交給他的那個小藥瓶。
好險啊……
其實這些日子裡,米浪有好幾次都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讓蘇黎重新開始吃藥。
幸好他沒有,也幸好蘇黎又一次地挺了過來。
“哥,你結婚的時候讓我當伴郎唄。”第二天一大早,麥殿安厚著臉皮自薦道。
米浪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看腦殘一樣。
“你不當伴郎誰當?你覺得蘇黎能找出第二個比你更像伴郎的人嗎?”
麥殿安嘿嘿一笑,“阿黎是沒有,你我可就說不準了。”
米浪看著手機皺了一下眉頭,冷聲道:“我更沒有。”
確實,自從十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米浪就幾乎不怎麼和社會上的那些人相處了,偶爾聯係的幾個也都是之前在三中一起上過學的,現在都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做著正經營生的人。
他是真的害怕了,沒有蘇黎的日子,再有一天他都無法忍受。
蘇晨為了他們的婚禮提前請了好多天的假,從婚禮場地到請柬,再到嘉賓人數,都是他一手操辦的,離那個日子越近他就越緊張,說不上在緊張什麼,就是心裡永遠繃著一根弦,一晃就響一碰就斷。
“小黎和阿浪的西服做好了嗎?”半夜,蘇晨放心不下,忍不住又問。
蘇婉躺在他腿上敷著麵膜,搖了搖頭說:“沒呢還在做,我昨天剛去問過,放心,時間來得及。”
蘇晨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問:“嘉賓什麼的都確定好了吧?”
“差不多了,阿黎和阿浪他們都沒什麼要請的人,七拚八湊的也就勉強能湊出個兩桌人來,剩下的就是一些鄰居之類的。”
“哦對了,還有殿安的家裡人也要通知一下,他們不是阿浪的遠房親戚嘛,正好殿安又是伴郎,大家一起熱鬨一下。”蘇婉坐起身,用手指按著臉上的麵膜說。
蘇晨點了點頭,稍微放心了一點兒,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有什麼重要的人沒有通知,但又怎麼都想不起來是誰。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婚禮要穿的西服就已經做好了。
蘇黎站在鏡子前看著裡麵的自己,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十年前,他把米浪從火車站帶回家的時候,做夢都沒想到,當時那個看起來臟兮兮的小個子竟然會是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結婚,在米浪問蘇黎說要不要跟他結個婚之前,蘇黎的人生字典裡從來沒有這兩個字,就算有,那也一定是帶著恐懼色彩的。
因為從小時候開始,蘇黎就一直認為自己是一份不幸婚姻下的產物,與其這樣,那還不如永遠都不結婚,可帶著這種思想的他,卻偏偏遇上了一切都那麼美好的米浪。
米浪給他黑白色的世界帶進了光亮,在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放棄人生的時候,米浪都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他,彆慫。
這麼多年以來,蘇黎已經數不清被米浪罵過多少次了,可無論是在那八年生離下生出的幻覺,還是現實生活中的米浪,他們都在不斷地告訴著蘇黎一件事。
那就是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蘇黎對著鏡子笑了笑,滿意地拉了拉袖子,米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蘇黎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米浪走上前從背後抱著他,閉著眼睛道:“阿黎,你真好看。”
“胡說八道,你明明是閉著眼睛的。”蘇黎打趣道。
米浪勾著勾嘴角,柔聲道:“閉著眼睛我也能知道你好看。”
蘇黎哼了一聲,將一套白色西服遞給他。
“呐,你的,趕快試一下,嫂子說要是有不合適的地方,她明天去店裡找人再改改。”
“沒有不合適,老婆做的哪裡都合適。”米浪貧道。
蘇黎挑了挑眉從他懷裡掙脫,單手摟上了米浪的脖頸。
“小哥?你好像有什麼問題搞錯了,咱們倆之間明明你才是老婆,來,乖,叫聲老公聽聽。”
米浪睜開眼,看著蘇黎憋了半天硬是叫不出口,蘇黎笑著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
“沒事兒,結婚那天有你叫的好時候。”
一轉眼,蘇黎和米浪舉行婚禮的日子就要到了。
他們將婚禮的場地選在了一間很小,但是很有情調的飯店,飯店隻能容納五十個人左右,但對他們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結婚前一夜,蘇黎按照蘇婉的意思住在了他原來的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