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漏著風,火光忽明忽暗。
“呼呼……呼呼……”
陰森森的破廟裡,房梁上掛著什麼東西,隨風飄蕩,颯颯作響,讓人心口發緊。
晏毓抬起頭,仔細打量之後,不由得蹙起眉。
“死人?”一個小衙役借著火光,看清了掛著的東西後,一驚之下,跌坐在地。
隻見破廟的房梁上,密密麻麻地,掛著上百具屍體,有些甚至已經風乾了,隨著風擺動。
晏毓回頭,看了小乞丐一眼。
此時的小乞丐,正仰著頭,麵無表情地盯著房梁,看起來陰惻惻的。
江茂指揮眾人將屍體先放下來。
小乞丐突然小聲說了一句,“彆碰!”
聲音很小,江茂沒有聽到,隻有看著他的晏毓注意到了。
小乞丐見他們沒有停下來,有些著急,腳在原地跺了兩下,鼓足氣大聲地說:“你們彆動!”
江茂他們都停了下來。
晏毓遠遠地問那孩子:“為什麼不能動啊?”
隻見那孩子一臉認真地回答道:“他們都是冒犯神靈之人,在這裡贖罪。你們一旦碰到,神靈也會懲罰你們的。”
晏毓一愣。
“神靈?什麼神靈?”
“神靈就是神靈啊!”
晏毓嗅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她換了個問法:“那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小乞丐低下頭,有些委屈地說:“我去村裡祠堂找吃的,他們說我冒犯了神靈,讓我來這裡贖罪,不然會死。”
“什麼村啊?”
“金山村。”
金山村???
好耳熟啊,晏毓想了想,這不是金飛章他們村嗎?
剛了結雪獸那樁事,怎麼又出事了!!
晏毓不太記得位置,問江茂:“金山村離這裡不遠嗎?”
江茂說:“遠倒是不遠。我們是從南邊的山路上山的,去金山村從北邊下山,再走二十裡路就差不多到了。”
“二十裡路?”晏毓震驚地問小乞丐,“你是自己走過來的呀?”
小乞丐無語地看著她:“要過來贖罪,不然會死的呀。”
晏毓看了一眼破廟裡掛著的屍體,無奈道:“可是掛在這裡的人都死了。”
小乞丐不以為意,“那是他們心不誠,我隻要誠心誠意,肯定不會死的。”
看著他篤定的小眼神,晏毓也不強行跟他爭辯,隻能示意江茂將屍體全部放下來。
小乞丐猶豫了一下,沒再阻止他們,隻是離得遠遠的,好奇地看著。
晏毓一一檢查之後,得出答案,“跟孟捕快的死因一樣——疫病。奇怪的是,這些屍體,最早的已經死了半個月,最近的才死了不到兩天。”
“難道有人在收集這些因為疫病死去的屍體?”江茂不解地問。
“或者,”晏毓看了一眼小乞丐,“讓他們自己活著來破廟中。”
“收集起來,又為什麼要將他們掛起來呢?”
這也是晏毓想不通的地方。
“你們剛剛說,這是疫病?”小乞丐猶豫地上前問了一句。
晏毓點點頭,“我是仵作,檢查出來確實是疫病,縣衙已經在全力配藥方治療了。”
小乞丐懵懂地問道:“仵作是什麼?”
“仵作是驗屍的,找出死因,揪出凶手。”晏毓耐心地給他解釋。
小乞丐看著她自信的眼神,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他皺起眉,問:“這麼說,我並不是冒犯神靈才被叫到這裡的?而是怕我傳染給他們?”
晏毓知道答案大概如此,又何必再說一次傷人的話,她沒回答這句話,反而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米豐。”難得有人問他名字,小乞丐有些靦腆地回答。
晏毓溫聲說道:“好,米豐,我們送你回縣衙醫治吧。”
“疫病會好嗎?”
“當然會!”
“那我去。”
晏毓摸摸他的頭,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江茂叫了個衙役,將米豐送回縣衙,順便報個信。
晏毓和江茂等人,則準備在破廟中住一晚,主要是這些屍體,都得儘快燒掉。
眾人各自忙碌起來。
晏毓正點著火把驗屍,江茂突然走過來說:“晏姑娘,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天,格外的黑?”
晏毓抬頭,深山老林中一絲光線也無。
望了一眼天上,明明白日裡是大晴天,晚上卻沒有月亮,就連星星都不見蹤影。
“把火點起來吧!”晏毓莞爾一笑,在火把的照耀下,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