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眼神,受傷中帶著一絲倔強,誰頂得住啊!
晏毓可以!
她甚至還問楚昭:“是按你上次教我的路線嗎?”
楚昭收起玩鬨的笑意,認真指導她:“在分叉口,彆轉彎,繼續往前延伸神識就可以進入識海了。”
晏毓按照他所說的路線運行,果真進入了識海,見到了一隻乖巧的小鹿。
“很乖啊,一點都不鬨騰。”
她出來後,如是對楚昭說。
楚昭憋笑,看來這位對自己的認知有誤。
識海裡的生物,就是修仙者的本性。為了避免被人抓住弱點,除了道侶,修仙者絕對不會將神識敞開給他人。
他們倆這情況,一個不懂,一個不在意,也算是陰差陽錯吧。
楚昭無奈地笑笑。
晏毓見他笑得奇怪,剛想問問,就聽“咣當”一聲響,隔壁的大門被一腳踢開了。
“哎呀,春梅!”
她快步走到門口,朝對麵院子裡瞧。
果然是春梅的丈夫金根生,來接他們母子倆,嘴上正惡聲惡氣地罵著:“人家怎的都知道自己回家,你卻跑到縣衙來了?還要我放下活計來接,多嬌貴的身子哦,自己回不得嗎,個懶婆娘?”
春梅老實,低下頭應道:“我們是官差大人們從山寨救下來的,他們要帶我們兒子去賣掉。”
晏毓和楚昭都猛地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姑娘,真是實誠,嘴裡說的是實話,關鍵是,看有些人信不信了。若是信,那且都好;若是不信,怕是日子不好過了。
再看金根生,他神色一頓,話音立馬尖銳起來:“想把我兒子拿去賣掉,把你捉上去乾嘛的?你衣服都亂了,莫不是?”
未竟之意,讓春梅呆了一下,腦子轉了個圈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她急忙擺手,連聲否認。
她一愣,金根生便冷哼一聲,眼中疑光更甚,顯然不太相信。但是人在縣衙,他也有些膽怯,隻能蠻橫地喝了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他率先走出了院門,又恢複了點頭哈腰的姿態。
春梅渾身一抖,卻還是趕緊抱著孩子跟上。
晏毓跟楚昭對視了一眼,默默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另外一個院子。
晏清寧正在那個院子裡,跟兩個小孩一起玩兒。
這兩個小孩是誰呢?
恰巧,晏毓都認識,一個是小丫頭金巧雲,另一個是小乞丐米豐。
小孩子忘性大,金巧雲吃了藥,解開迷藥之後精神很好,跟同齡的小孩玩鬨之後,很快就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正在院中嬉鬨。而破廟裡撿回來的小米豐,已經吃過解藥清除了疫病,難得有小孩一起玩,開心得不得了。
晏清寧從來沒有過玩伴,有了兩個比他大的小哥哥小姐姐,更是玩瘋了,很黏娘親的他都不跟著到處跑了。
氣氛正歡快,大門一響,院子裡一下子便安靜了。
隨後傳來金巧雲一聲歡快清脆的叫聲,“爹!娘!我在這裡!”
一對滿麵和氣的中年夫妻,跟在江茂身後進了院子,她娘還叮囑金巧雲:“小心點兒,莫要跌跤。”
恰在此時,春梅跟在她丈夫身後,也走了進來。
江茂卻沒注意他們,眼睛直直地望向後麵的晏毓,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他本來沒準備過來,領人這種事,小衙役給他們帶個路,領回去就得了,不過剛剛晏毓讓人去前麵喊了他一聲,他這才出現在這個院子裡。
還沒等他問,前麵金根生卻先了一步,徑直走到金巧雲麵前,問她:“你也去了山寨嗎?”
金巧雲被他凶惡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躲在娘親身後,結結巴巴地說:“我不知道。我們上山,那些人把春梅嫂子打暈了,我脖子也被敲了一下,就暈乎乎的,不記得後麵的事了。我醒過來,就在這個院子了。”
說得結巴,意思卻很清楚。
她什麼都不知道。
金根生心裡的懷疑不減反增,卻沒膽子問官差。
江茂看了好了會兒,終於明白過來晏毓叫他來乾嘛的。
作證嘛!
又是一個不相信妻子清白的綠帽幻想狂。
這種男人他見得多了,江茂也懶得繞彎子,直言道:“我們進到山寨裡的時候,山賊們將將回到山寨,你夫人還在寨子門口,寨子都還沒進去。”
去得很及時,根本沒來得及做什麼,我這種官差的話,你總該信了吧!
金根生知道這人是縣衙的二號人物,受寵若驚地聽著他說話,點頭哈腰,連聲道謝:“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出什麼事,沒出事就好。”
嘴上笨拙,看著人也老實。
江茂放下心,轉臉對著晏毓聳聳眉,意思是:我乾得不錯吧?
晏毓含笑點點頭,說辭倒都挺好,毫無破綻。
待他們一行人千恩萬謝地回家了,江茂才把忍了半天的話說出口:“晏姑娘你可太好心了,叫個小衙役不就能壓住了。”
晏毓笑著搖搖頭,“你可想象不到,清白對一個女子而言,有多麼重要。若是不清不楚地讓春梅回去了,她會遭受的猜疑、非議,能活生生將人逼死。”
謠言是殺人的刀,特彆是,世道對女子,向來尤其苛刻。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隨便想想便能知道春梅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