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對峙

謝篤行癱在地上，看著她站在巷口中，身後是霞光萬道，身前是幽深小徑。她手中的美工刀反射著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喬慎言走了上來，收起美工刀放進書包。她盯了會謝篤行那張戰損臉，微微彎下腰朝他伸出手，“能站起來嗎？”

嗬，怎麼回事，他太陽穴跳得巨快。

“昂。”他錯愕地盯著那隻白皙的手掌，心裡如數萬白馬奔騰而過。謝篤行不禁想，那雙手，握上去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於是他撐起身子，並沒有握住她的手起來，而是自己借一旁的牆壁站起。

喬慎言沒說話，側身幫他撿掉在地上的校服。有趣的是，剛撿起校服就看見因打架被當作武器使的書包拉鏈被拉開了，散了一地的書。

她垂眼一看，見地上有幾本嶄新的未開封的小說。

《總裁的小嬌妻》

《愛上英雄救美的上司》

《重生之豪門前夫後悔了》

《宇宙探索》

《太空飛行》

喬慎言手指微曲，在那幾本書前停了下來。

等等，忍住，她想笑，怎麼辦？

謝篤行一見那幾本書，瞬間漲紅了臉，急忙把書撿起來丟進書包，“這是我哥想看才給他買的，不是我想看。”

“哦。”喬慎言點點頭。

倆人走出了陰暗的巷口。

繁華的街道再次落入視野中，來去的人流和車輛好像沒有因為他們剛才發生過的小插曲停下來過。

一如既往，放學時間，街道依舊車馬駢溢，堵了個水泄不通。街道花壇裡的菖蒲終於有了凋謝的跡象，隻剩裝飾用的蝴蝶花依舊綻放得漂亮。

喬慎言站在信號燈下，傍晚的風迎麵吹來，溫柔地掀起她耳後的發絲。她沒有整理剛才打架弄亂的頭發，而是任由黃昏的風拂過。

謝篤行囁嚅道，“你真的報警了嗎？”

“沒。”她說。

“唔…”謝篤行吱了聲，“你練過？”

她視線一轉，瞟了眼紅燈，“小時候學過散打”，是喬遠哲送她去學的，說是讓她強身健體，保護自己。不料剛學完半個學期，就接到了培訓學校的電話，說他家姑娘把一個上五年級學了三年格鬥術的男孩兒打哭了，還把人家蛋給踢了。

從那以後，學校就不要她去了，因為她貌似學的很快，招式動作十分狠，加上她雖然才三年級，個子已經比同齡人高出許多。

這還得多虧他爸那一米八多的身高遺傳，到高中的時候，她已經有一米七二了。

所以，每回做課間操，喬慎言都是女生隊伍裡的最後一個，與她最討厭的謝篤行站在一起。

謝篤行收回視線，再次嗯了聲，“校服。”

喬慎言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手裡一直拽著他的校服，於是立馬還給了他。

穿好校服後，冗長的紅燈終於亮起綠燈。喬慎言走了，謝篤行跟在她身後。她上公交車，他也跟著上。車上沒有位置，倆人被擠在狹小的車頭。打架還得看喬慎言，她正好在書店買練習冊，碰巧撞見謝篤行被群毆。

喬慎言有些暈車，低著頭刷著手機。喬遠哲給她發了短信，說今天回家了，在家做好了飯菜等她放學。

她鬆開拉著頭頂扶手的手，快速回複。

-言言：知道啦。

公交車一個急刹，她慌忙伸出手去抓頭頂的車把扶手，不料車裡人實在太多，擠得她踉蹌幾步。

這下她更暈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個子高，沒有擠到車門前。可胃裡翻江倒海，酸水直冒。

跟著，喬遠哲回複了。

-老喬：做了你最愛吃的菠蘿咕咾肉！

她抿唇笑了一下。

車輛再次發動，眾人隨著慣性又一次擠向她。正當她被前麵幾個下班的男人團團圍住時，謝篤行從車中央擠了過來。他的水藍色校服敞開，白色短袖臟臟的，站在她對麵把她擋在身前。

隔開了那幾個男人，也隔開了周圍的人。

皂角香落入鼻腔，她驟然仰起頭，雙眸微抬，盯向他。

他們之間距離，可以用沒有距離來形容。

謝篤行平視著窗外，心跳得特彆快。於是在被盯了兩分鐘後，他微微低頭垂眼與她視線相交。

隻見她那張臉上寫著三個字——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