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它為終點。”梅念真指著小池邊的荷花,“誰先到算誰贏。”
這是在考驗輕功,有楊若琅在,梅念真勝券在握。
“好啊,不知你們打算派何人上場?”李和光道。
沒等楊若琅開口,李和光先說話了:“你與我比試如何?”
他看向梅念真,意思很明顯。
“我與你比。”徐清道。
“我來此隻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並不想做憐香惜玉的君子。”李和光背著手站在橋邊,不耐煩地說,“若梅姑娘還想比試,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徐清還想說什麼,梅念真按下他的手,搖了搖頭。她走到李和光身旁:“我數三聲——。”
“三、二、一——!”梅念真數到“二”時就已經邁腳了。李和光讓了她兩步,待梅念真跨過兩個荷葉他才堪堪下池。
叫人驚奇的是,李和光雖然身形高大,但經他腳踩過的小荷卻沒有翻倒,依舊穩穩當當地浮在水麵。
眼看著李和光就要追上,楊若琅心裡著急,不得不提醒梅念真:“念真,他要追上來了!”
這句提醒聊勝於無,李和光已經越過她,荷花近在咫尺。梅念真彈出短劍,將荷花割下。她輕盈地落在岸邊,手裡捏著那朵嫩紅的花兒,道:“我贏了!”
“李左使,願賭服輸。”梅念真側身讓出道。
李和光經過時忽然抓住她的手臂,陰惻惻地道:“晚間小路漆黑,姑娘莫要獨行。”
水榭內闃然無聲。梅念真猛地回頭,李和光隻給她留下一個莫測的背影。
兩人回到橋上。
“李某任憑各位處置。”李和光抱著手臂,仿佛坐以待斃。
他身為落珮堂左使,外人不便插 | 手,幾人齊齊看向池百瑛。池百瑛似乎有所顧慮,沒有立即開口。
“卸了你的手臂如何?”梅念真說,“你力大無窮,已經給堂主造成太多不必要的麻煩。為讓堂主高枕無憂,隻能廢去你的武功……”
“不可!萬萬不可……”池百瑛搖動輪椅到幾人麵前,艱難開口道,“自從我父親駕鶴西去後,落珮堂很長一段時間在江湖上人人可欺。若非李左使,落珮堂隻怕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匿跡江湖。梅姑娘,廢了李左使,就等於滅了落珮堂,還請你手下留情。”
梅念真不解地問:“他要殺你,難道你不還手?”
“我……”池百瑛囁嚅。
“十多年前,一些小門小派聯合上我落珮堂,他們一路燒殺劫掠,落珮堂許多弟子慘遭不測,就連……”文野掩麵道,“就連堂主都難逃毒手。堂主的腿那時被人打斷,若非李左使及時趕到,堂主可能早就……”
那時的文野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弟子,對暴|亂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落珮堂受人欺壓。
接下來的話大家心知肚明,默契的沒有再問。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斷沒有再廢人武功之說,梅念真隻好就此作罷,任由李和光安然無恙地出門。
…
屋內沒有點火,一片昏暗,池百瑛坐在窗邊,身上蓋著鶴氅。
“堂主,這兒風大,切莫著涼了。”侍女小跑進來把輪椅推到茶幾邊,“新的湯婆已經吩咐下麵的人做了,堂主你且再忍忍。”
侍女燃好燭台,燭光自角落襲滿全屋。池百瑛沒有說話,周遭隻剩攪動湯藥的“當當”聲。
“右使……”
文野抬手製止了侍女接下來的話,他接過藥碗,示意侍女下去。
“李和光與陳寶慧為了得到《醫毒方》,把落珮堂攪得天翻地覆。我知道你對他還心存感激,若非如此,今日我也不會替這種忘恩負義之徒求情。”文野道。
池百瑛沒接文野遞來的藥,他說:“難道你真的相信,他們幾個是大力無極手的對手?”他抬起蒼白的臉,看向文野,“若我廢了他的武功,我與你口中的忘恩負義之徒何異?”
須臾,他仰麵長歎道:“我欠慧姑的太多了……若李左使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如何向她交代?”
“堂主,你我心知肚明,那些事與你並無乾係。”文野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牆上燭影悠悠,粘連在一起難分難舍。池百瑛道:“要是所有事情都分個一清二楚,這世上哪有人情可言?”
文野知道堂主心意已決,不再多勸:“藥涼了,我去叫人溫一下。”
“對了,麻煩文叔差人把青瑣放了。”池百瑛拿起茶幾上的瓷瓶,“這兩瓶金創藥也一並帶過去,一瓶給青瑣,一瓶給徐少俠。”
月影傾斜,熏風陣陣。徐清半解衣衫,坐在腳凳上為自己上藥。他聽到叩門聲便起身開門,見是文野,側身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