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聽到小朝回答,回頭一看,原來葉昭輝早已追上,指尖就要觸碰到小朝的衣領。
“完了完了我跑不了了!”小朝撒開腿拚命跑,“梅姐姐,你先走吧——”
正當他以為自己要命喪於此時,一支尾部帶紅條的長箭破雪而至,攔住葉昭輝的去路。就這一瞬,他便被兩人遠遠甩在後頭。葉昭輝轉過頭,看到一名紅衣女子蹲在屋脊後,她發現葉昭輝看過來,挑釁似地吹了吹頰邊的碎發,收起弓箭,神情自若地朝鬆林走去。
…
“方才多謝姑娘相助,”梅念真抱拳,“他叫小朝,我叫梅念真,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叫我阿雪就好。”她指著梅念真腰間的玉佩,“這枚玉佩你是從何得來的?”
“它啊,”梅念真解下玉佩,“故人相贈,你要看看麼?”
阿雪抬手:“不必了。隱月宮弟子為何要追殺你們?”
兩人把街上的事一一說了,除此之外,梅念真還了解到小朝是雞冠山青螺觀的弟子。青螺觀素來以內功著稱於世,它的功法要訣決定弟子在修行之前,必須先練內功。打坐練功是一個極其枯燥漫長的過程,相較於隱月宮弟子依靠強兵利器快速修行,青螺觀這種修行之法飽受詬病,不少弟子因此叛出師門。
小朝的師父長風道長雖三年如一日地修習,奈何天賦擺在那,任他練禿了頭也打不過同為掌門的張崇陽,但他又是個倔脾氣,說什麼也不肯拋棄前幾代掌門、長老留下的功法秘籍。青螺觀到了長風手裡逐漸沒落,所以張灼才會說出“二十年前他還有點能耐”的話。
“師父把我從小帶到大,如今他年紀也大了,”小朝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我不願棄我師父而去。況且他把振興青螺觀的重任交給我,我不能辜負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修煉內功心法,講究的是腳踏實地。”梅念真拍掉肩上的雪,“小道士,我相信有朝一日你定能重振青螺觀。”
聞言,小朝抱著劍靦腆地笑了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阿雪抬頭看天,說,“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先找家客棧歇息吧。”
“師父,你為何不許我學毒?”梅念真跪在門前,“醫毒本就密不可分,就像《醫毒方》那樣,沒有下半部分的毒術,此書是絕不可能成為醫中孤本!”
陳瑞雲不願看她:“若你仍固執己見,那還要我這個師父做什麼?”
“固執己見的是你!”梅念真倔強地仰起頭,“隻要使用得當,毒術照樣能救人性命。我已經給池百瑛寫了藥方,隻要他按藥方抓藥,不出幾年他便能夠不再懼寒。”
“你說什麼?”陳瑞雲抓著她的雙肩,“你竟敢擅自給他治病?他的病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你一個……憑你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根治他的痼疾!你以為他是你手中的蟲子?”
她給池百瑛的藥方用的是以毒攻毒之法,的確十分冒險。梅念真說:“華佗刮骨療傷、開顱治病,哪樣不是劍走偏鋒?師父,總要有人開這個先河。”
“彆叫我師父!”陳瑞雲雙手顫抖,她抱著頭痛苦地蹲下,喃喃道,“我沒有徒弟,你不是我徒弟……我有罪,都是我的錯……我是罪人……”
“師父你怎麼了?”梅念真拽住陳瑞雲的手,緊張地問,“什麼罪人?”
陳瑞雲甩開她的手,跌跌撞撞地進了屋,留梅念真跪在原處。
“梅姐姐,你快醒醒……”梅念真煩躁地拍掉肩上的手,“梅姐姐,快起來……”
“做什麼?!”梅念真一骨碌坐起來,不耐煩道。
“有人在搜查。”阿雪立在窗邊,舉弓對著某處,“是隱月宮的人,他們在找你們。”
小朝說:“我們?”
阿雪放下弓,走到門口,道:“當然是找你們。彆忘了,白天惹事的可是你們倆。”
梅念真快速穿好衣服,說:“他們敢深夜拿人,必定準備充分。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