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內,太子忽然捂眼大叫,桌上的錦布被他扯皺,糕點掉了一地。
“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太監們跑上前想扶太子,誰知自己的眼睛也劇痛起來,一時間屋內尖叫連連。
痛過之後,太子顫著手摸向眼周,發現鼓鼓囊囊一片,他摸到鏡子,從眼縫中看到腫脹的雙眼,僅睜眼一瞬,又刺痛起來。
“……回宮!”太子嘶聲喊道,“回宮傳太醫!”
“遊花船的,都是來玩的。”梅念真說,“像太子這種紈絝子弟更是,若沒看到朋友反目、手足相殘這種趣事,豈能罷休?”
小朝問:“要是太子日後追究起來,我們該當如何?”
梅念真認真地想了會,無所謂道:“不知道,且看且辦咯。”
照玉打的徐清這拳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太子不會武也不夠懂武,他知道徐清身手不凡,卻看不出照玉的拳虛張聲勢。
“好在他身邊沒有懂武之人。”萬天雪說,“令人不解的是,堂堂太子出門遊玩竟沒有一個像樣的護衛相隨。”
幾人沿街找了個客棧,上樓時楊若琅被顛醒,嘴裡一直念念有詞,吐了照玉一身。照玉不願背他,一路把他拖進房裡。
其餘幾人都進了房。
“鍛七哥,我跟你講……你彆不信我,”楊若琅揪著照玉的衣領,“張崇陽那老頭子……討的正是……殺死賀……的賊!”
梅念真回身,掰過楊若琅的臉,急切地問:“殺死誰的賊?”
楊若琅癡癡地說:“賀……賀昶夫婦。”
“誰殺的他們?”
這回楊若琅不再說話了,照玉把他扶上床,道:“一個酒瘋子說的話哪能信啊,你還是早點睡吧。”
常言道“酒後吐真言”,可十七年前偌大的江州鏢局一夜之間被滅,當家的賀昶夫婦被殺早已成了未解之謎,張崇陽卻忽然昭告天下找到了凶手,這樣的事叫人如何相信?
梅念真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摸向布袋裡的《萬兵之器》,事先摸到的卻是那塊繡著梅花的帕子。
她起身敲響徐清的門。
朗月西沉,天光漸亮,清晨的風夾著冰晶,吹在臉上如同刀割。梅念真與徐清並肩行在街邊,路邊的小販裝卸商物,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於耳。
“聽楊若琅說,張崇陽要討的賊正是殺死賀昶夫婦的凶手。”梅念真把手放在唇邊,哈了口熱氣,“可是這是場懸案,多年來懸而未決,官場都束手無策。”
徐清解下毛領圍脖,係在梅念真脖頸上:“你在長安呆了有些時日,沒聽到他調查此案的風聲麼?”
“不曾,”梅念真站著沒動,任由他係,“恐怕他對此案早就有所眉目,而此次召集各大門派到長安是另有所圖。”
“另有所圖?他做夢都想要你手上的《萬兵之器》。”徐清踩著雪,“這麼多年過去了,張崇陽要想隨便找個人,把他定為滅門凶手也未可知。”
圍脖裡有他的體溫,梅念真縮緊脖子,說:“滅掉整個江州鏢局,單憑一人之力絕無可能。可若是他真的隻找一個凶手,那那個人會是誰呢?”
天下局勢尚且不明,像絕念這樣的隱世高手不計其數,張崇陽到底上哪兒找這樣一個能夠滅人滿門的高手呢?
“滅人滿門不一定要武功高強。”徐清說,“當時江州鏢局內部發生了什麼,我們一概不知。”
“我師父!”梅念真忻然抬頭,“我師父一定知道!”她又低下頭,“可是我與她早已恩斷義絕,恐怕此刻她並不想見我。”
她鼻頭被凍得微紅,徐清撣掉落在她發間的雪,說:“等討賊大會事完,我跟你一同去找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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