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你就是野慣了，從小就不著家，上山拜個師連你爹娘都不記得了？我和你爹年紀大了，管不了你這麼多，以後要安心呆在家裡知道嗎……”

陸霞英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令萬天雪沒有插嘴的機會。

二人還沒到萬家莊，便遠遠地看到一人跑過來。為免來人衝撞陸霞英，萬天雪上前攔住那人。待她看清是誰，不禁愣神：“張管家？你不在莊子好好待著，怎麼跑這來了？”

張管家見到兩人，急地連禮都忘了行：“夫人，小姐，”他邊調整喘息邊說，“老……老爺發了怒，不肯見大少爺，現在正……正讓他在莊子外邊跪著呢！”

他口中的“大少爺”便是徐清。萬隨化認徐清為義子，下人們叫他一句大少爺合情合理。

“怎麼回事？”陸霞英問。

“這……”張管家為難地搓著手，“這小的哪兒知道啊？”

萬天雪隱約有了猜測，她拉上陸霞英，道：“先回去看看。”

兩人到萬家莊門口，果然見到徐清跪在地上，斷山擱在一側。薄雪方融，雪水濡濕了他的衣料。

“清兒！”陸霞英跑過去，要拉起徐清，“清兒，你先起來，我去跟你義父說去。”

徐清跪著沒動。

“清兒，你起來！”陸霞英“哎喲”一聲，“這地上那麼涼，你義父他不是真心要罰你的……你起來！”

徐清嘴唇發白，仍默不作聲。

萬天雪製止陸霞英，道：“娘，你知道爹發什麼火麼？你怎麼跟他說清楚？”

陸霞英恍然大悟般拍了下頭，道：“你說我怎麼就這麼糊塗，清兒你等等，我這就去把你義父叫過來。”

“不用了，”萬隨化背著手跨出門檻，形容嚴肅，“就在這把話說清楚。”

他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因常年皺眉，眉間總是印著個“川”字，給人不怒自威之感。

陸霞英站在萬隨化身旁，詰問道：“隨化，清兒才剛回來，你怎麼能罰他？”

萬隨化誰也沒看：“他跟著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到處亂跑，我能不罰麼？”

“念真不是女魔頭，”徐清腰背挺直，“藏書閣之事另有隱情，並非她所為。”

“那回春穀呢？”萬隨化道，“回春穀的毒蜂也另有隱情嗎？”

徐清神色不變：“是，隱月宮人多勢眾，我們不得已而為之。”

“你難道忘了李元龍是怎麼死的麼？”萬隨化眉間的“川”字更加清晰，“你跟著這樣一個擅於操縱毒物的人，難道、難道你不怕遭……”

“爹！”萬天雪掰下萬隨化指著徐清的手，“你怎麼能這麼咒他？要說天譴，我看生死擂台上死的人更多……你不忍心隱月宮的人死，難道你忍心看著本派弟子一個一個死在擂台上嗎？你忍心看那些半大少年為了活命爭得頭破血流嗎？”

“這是變強的代價。”萬隨化側著身，不想看萬天雪，“他們想要成為強者，這是必經之路。”

萬天雪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如果你不給他們提供鍘床，他們會把頭伸到鍘刀下嗎？”

簷上雪水融化，滴落在父女倆之間。

“跪下！”萬隨化厲聲道，“你給我跪下！”

萬天雪昂著頭，麵對氣急敗壞的父親，她絲毫不懼。

“跪下！”萬隨化一腳踹在萬天雪膝彎上。

她吃痛跪下。

陸霞英要扶萬天雪：“阿雪，你就少說兩句。”她瞪著萬隨化，“你也是，跟倆孩子較什麼勁？”

“真是不可理喻！”萬隨化無視陸霞英，甩袖而去。

“都怪平素我太寵著你們了。”陸霞英嗔怪道，“你倆都給我好好跪著，沒讓你們起來誰也不準起來。”

言訖，她跨進門內，往萬隨化的方向走去。

萬隨化回房，閉門喝悶茶，全然不理會敲門聲。

“隨化啊，”陸霞英隔著門對萬隨化說，“阿雪年紀還小，不懂你的良苦用心。等她和清兒成家了自然就會明白的，你不要再置氣了。”

“成家？”萬隨化“啪”地放下茶杯，“成什麼家？你看看他們願意成親嗎？”

“清兒都回來了，怎麼不能成親？”陸霞英又敲了兩下門，“你先把門打開，我慢慢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