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道:“三萬兩一次!”
為首壯漢還想叫價,被大臂紋蛇的人攔住。他偏頭看去,正對上曹亥的目光。曹亥轉著手上的扳指,目如蛇蠍,隻一眼,便叫為首壯漢泄了氣。
他憤憤地一拳砸在桌上,一聲不吭。
方才聽掌櫃的介紹,引得他對那懷思公主玄思無限。公主死了,但紫衫女還在,天知道他有多想看美人撫琴。
“四萬兩!”
說話的不是彆人,正是梅念真麵前戴銀色麵具的男子。
這一聲惹地全場人看過來。
梅念真低頭悶了兩口菜。
店家道:“四萬兩一次!”
長袍公子舉手示意。
店家喜出望外:“四萬兩兩次!”
銀麵男子緩緩道:“我出五萬兩。”
長袍公子脖頸青筋乍現,他捏緊拳頭,從牙關裡擠出聲來:“十萬兩。”
店家道:“十萬兩一次。”
無人應答。
店家樂了,他拿起鑼槌,響當當地敲了下鑼,道:“十萬兩,成交!”
這把琴淵源再怎麼長,也不值十萬兩。如今價格抬得虛高,長袍公子自知被耍了。他惡狠狠地瞪向這邊,銀麵男子無所謂地聳聳肩。
這一瞪不要緊,要緊的是此人的身份。這眼神梅念真熟悉得緊,頓時認出他是當朝太子,那個欺負徐瓊的紈絝子弟。
真是冤家路窄,上回那把火燒不死他,他肯定要來尋仇。
梅念真遽爾撇開頭,用手掌擋住臉。
“乾什麼慌裡慌張的?”銀麵男子扯開她的手。
梅念真複又擋住:“他麵具太醜,被嚇到了。”
銀麵男子嗤笑一聲,問:“你可知那人為何非要買下燕月琴不可?”
梅念真道:“不知道。”
說話間,紫杉女扭著腰肢回了二樓,矮台那邊已在著手準備下件拍賣品。
銀麵男子說:“因為當今聖上曾經愛慕過懷思公主。”
梅念真驚愕不已,這是宮闈秘事,絕不是能夠輕易知道的。
她抬起頭,沉聲問:“你到底是誰?”
銀麵男子卻不作答,反而看著矮台,彆有深意道:“下一件拍賣品要開始了。”
琉璃罩內的蠟燭快要燃儘,在這火光的明滅之間,第四件拍賣品被端上來。
那是個花梨木盒子,由先前提鑼的人捧著。
店家從袖袋裡摸出把銅鑰匙,小心翼翼地插進盒子上掛著的小鎖孔中。趷踏一聲後,店家拿出裡麵的東西。
果然是《萬兵之器》。
酒樓內瞬間安靜下來,周遭幾乎落針可聞。店家將寫著“萬兵之器”四字的那麵展示給眾人看,這橫平豎直的寫法,與梅念真白布囊裡那本彆無二致。
店家舉著那本書道:“兵器大師賀昶的事,想必諸位已經有所耳聞,在下就不贅述了。這本是他的傳世名作,毫不誇張地說,得其者得天下。我手上這本是上卷,東家起價五十萬兩!”
什麼得其者得天下,不過誇誇其談,梅念真深諳其中的道理。《萬兵之器》隻有落在懂行之人手裡,才能發揮最大作用,否則隻能將之束之高閣,就像她現在這樣。
但這不代表《萬兵之器》可以拱手讓人。
銀麵男子支著下巴,不急不徐地說:“一百萬兩。”
長袍公子本就被他耍過,如今他一開口便是一百萬兩,不禁怒從中來。他砸桌道:“五百萬兩!”
“奶奶的,”為首壯漢鼻子噴出口氣,喝道,“一千萬兩!”
店家道:“一千萬兩一次。”
壯書生舉手。
店家道:“一千萬兩兩次!”
銀麵男子看著自己的指尖,頭也不抬:“兩千萬兩。”
長袍公子刷地起身:“你他娘的故意的?”
銀麵男子無辜地說:“得《萬兵之器》者得天下,兩千萬兩買天下,你是看輕了《萬兵之器》還是看輕了天下?”
一直端坐不語的曹亥終於睜開眼,他隔著張慘白的麵具,斜斜地看向銀麵男子,聲音尖細:“閣下若要找茬,可就不要怪咱家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