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是男媽媽嗎?】
誒?
諸伏景光露出了豆豆眼,倒顯得速水那張非人感強烈的精致臉頰多了一絲生機。
【不過反正身體給你用,你愛怎麼玩怎麼玩吧。】
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身體被不明來曆的幽靈占據的事情,甚至有主動讓出身體的傾向,這其中縱然有他的視角能看見正常世界的緣故,但這種輕率感也過於強烈了。
“我沒有想要一直占著你身體的意思,如果你知道怎麼讓我離開的話請儘管操作。”
【彆想著走啊!我呢,一直都是一個人麵對那些幻覺,現在多了個人和我一起承擔,我還挺高興的呢。】
【這樣吧,作為使用我身體的報酬,你要無時不刻不陪在我身邊!】
對方像個小孩子一樣發出了歡快的笑聲,諸伏景光腦中浮現出速水千結蹬著轉轉椅雙手舉高轉圈的樣子。
什麼啊,既然他都使用她的身體了,那麼陪著她不是一種既定的狀態嗎?這叫什麼報酬。
這孩子,果然還是太寂寞了吧。
諸伏景光彎了彎眼睛,下定決心要好好照顧她,至少在她還需要自己的時候。
“叮咚~”
門鈴響了。
萩原他們已經回去上班了,現在來的會是誰呢?
諸伏景光拉開門,一個穿著快遞員服裝,戴著鴨舌帽看不清麵部的男人站在麵前。
他下意識產生了警惕,身體作出防守的姿態。
“你好,有什麼……”
寒芒一閃,一把匕首就插進了胸膛,鮮血噴湧,濺滿了整個玄關。
這個過程很快,不像那些電影裡的慢鏡頭,幾乎是一瞬間血就飆出三米高。
諸伏景光阻擋的動作被女性孱弱的身體限製,所會的技巧根本發揮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匕首越來越近,最終毫無懸念地刺入。
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在冰冷匕首貼上皮膚的瞬間他就被速水千結驅趕出了身體,在一旁焦急但徒勞地看著男人關門離開,速水千結纖瘦的身體倒在血泊之中。
他認識速水千結的第一天,看見她被人殺害,就當著他的麵。
【速水?速水!你怎麼樣?】
視野中的世界發生改變,周遭變得血紅一片。速水千結仰躺在玄關,匕首的刺入造成了氣胸,肺部塌陷讓她根本無法呼吸,粉紅的血沫從她嘴角不受控製地溢出,她的肌肉在痙攣,抽搐著,拚命想要吸氣卻毫無效果。
刀刺破了動脈,從唇部溢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大口的鮮血,諸伏景光看到她那雙湛藍的貓眼無力地睜著,和天花板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大量眼球對視。那些眼珠蠕動著,每一個都有自己的轉動軌跡,但他能感覺出其中飽含的惡意。
“快死吧,快死吧,速水千結。”
幻聽症狀發作,聲音從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變成了他熟悉的人。
“去死吧,去死吧。”那分明是萩原研二的聲音,諸伏景光難以想象自己同期的聲線能夠給他帶來如此冰冷的感覺。
“廢物一個,乾嘛還活著?”這是鬆田陣平的聲音,諸伏景光知道同期就算脾氣不好也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但他依舊為聽到這些聲音的速水千結感到難過。
“這就死了?還算廢物利用。”那是他自己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此刻卻陌生地令他顫抖。
好像整個世界的惡意都集中在了她一人身上,所有人都在期待著她的死亡。
諸伏景光逐漸回想起天台的那聲槍響,左輪的子彈在摩擦著空氣,在體內狠狠地炸開。
死亡真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由於中槍部位是心臟,他沒有立即死去,短暫的幾秒內他看見zero的身影從樓梯口跑了上來,身體很痛,臟器碎成了一片,各處都在叫囂著死亡,但他根本發不出聲,也叫不出疼來。
就是因為領略過死亡的風光,他才更能理解速水千結此刻麵對的是什麼,如果他現在有實體的話,應該會對著她的眉心開上一槍。
肌肉定格在一個收縮的狀態,速水千結終於越過了瀕死期,來到死後超生期。這段時間她的身體雖然已經死去,但神經反射依然存在,部分器官還在工作,身體還有溫度。這個時候做屍檢解剖的話,會感覺手下的人好像還活著,像做臨床手術一樣。但解剖操作明顯與臨床不一樣,操作者感覺會十分糟糕。
明明不在那具骸骨裡,諸伏景光的胸腔依舊痛了起來,就好像天台上的那顆子彈還在體內旋轉,而他的生命在這樣的極端疼痛之下獲得超越,實現了感知意義上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