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帶的顏色都有點臟了,好歹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啊。
“喂喂,沒必要吧,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幼馴染深紅的眼瞳睜大,抽了抽嘴角。
“聽醫生的話才能活的長久。”你語重心長地說。
他默默地望了你一會兒,妥協地湊了過來。
身上繃帶拆除最是麻煩,你小心翼翼地弄了好久,傷口的原貌才顯現出來。
左肩,腰部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大概時間過去久了,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依然能從猙獰泛白的傷疤窺見當時的慘烈。
幼馴染偷偷地瞟了你好幾眼。
但你的表情控製得還不錯,麵色雖然憂愁,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掉眼淚了。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折騰一番,隻剩下額頭的繃帶沒換了。
你靠近了一點,這下兩個人幾乎是挨在一起。
他懶洋洋地坐著,你筆直地跪著,稍微比他高點,從上往下可以看到對方長而密的睫毛以及優越的山根。
雖然總是耷拉著眼皮,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但這家夥其實長著一張相當吸睛的臉龐。
近距離接觸,這張臉的殺傷力更是驚人。
不過此刻的你,顯然沒有閒暇時間去欣賞對方的俊臉,而是專注塗藥。
“這次去了哪裡?”靜謐的氣氛中,幼馴染狀似不在意地問道。
你小心地給換了藥傷口纏繃帶:“一個很美的星球。”
幼馴染輕易地就聽出了語氣裡的滿意:“很喜歡?”
你“嗯”了一聲:“很漂亮,長著很高的樹,一年四季都會開淡紅色的花。風一吹,花瓣簌簌地往下落。”想著,你又補了一句,“讓人都想在那兒定居了。”
幼馴染聽得出你話語裡的心動和認真,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不知何時褪去,轉變為一種深沉的、複雜的情緒,然後在一瞬間又變為平時那副散漫的模樣,快得你根本來不及注意:“那很好啊。”
“那裡太遠了,回來好麻煩的。”
你在地球上有更加難以割舍的東西。
他不說話了,氣氛沉寂下來。你沒想太多,專心地處理他額頭上的傷口。
外麵忽然就熱鬨起來。
“阿銀,我們回來了。”
——溫和的少年。
“下個月給我漲工資啊混蛋天然卷!”
——精力充沛的少女。
伴隨著“汪汪”的狗狗叫聲。
猝不及防地,和室門被猛然拉開。
彼時,你還跪在幼馴染的身前,正準備收手。
有那麼一瞬間,空氣凝固了。
少年青澀的臉頰“噌”地漲紅,大聲道:“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
“嘭——”
明媚的春光再次被阻隔在外。
“新吧唧,還是太年輕了啊嚕。春天是繁衍的季節,**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嚕。”
“神樂!小點聲!快走快走!”
你和幼馴染對視一眼,他捧腹大笑:“現在的小鬼都不得了了啊。”
你倉惶地跑出去:“等等,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一番混亂而艱難的解釋之後,雙方終於能夠好好地坐下來溝通了。
你捧著茶,坐在沙發一側,聽著可愛的神樂神采飛揚地講述三個人之所以湊在一起的精彩經曆。
講到一半,幼馴染和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新八少年夾在中間合稀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三個人的感情真的很好。
你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為他有了值得牽掛、默契的同伴而高興。
笑著笑著,一股酸澀的情感卻在心裡不斷發酵,它是負麵的,不正確的,隻會給人帶來困擾。
你垂眸喝茶,氤氳的熱氣嫋嫋升起,眼睛熏得發紅。你藉此揉了揉眼,眼淚還沒湧上來就被迫憋了回去。等神樂的故事講完的時候,你的情緒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
“梔子小姐和阿銀認識很久了嗎?”小姑娘灌了一大口茶,被燙的嗷嗷叫,遭到了幼馴染沒心沒肺的嘲笑。
你趕忙遞了一杯涼水給她。
“呼,好多了,謝謝啊嚕”神樂咂咂嘴,然後好奇地問:“梔子小姐和這個混蛋天然卷認識很久了嗎?”
“喂,是有多討厭天然卷啊?”幼馴染毫無大人形象地躺在沙發上,翻著少年漫雜誌,不滿地說。
你認真地想了想:“嗯,大概有十幾年吧。”
“誒,真的很久啊,梔子小姐和阿銀的關係一定很好吧?”新八少年十分感歎。
“是啊,就像……家人一樣。”
你有些傷感地道,注意到幼馴染望過來的目光,唇角彎了彎。
是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