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勢頭還沒到一個月,易先生便成了全城最紅的服裝師。
而這勢頭,比顧清眠預想的要快多了。原本他計劃一個月後,易先生定會被推到高位,誰知易先生的一件長袍被海城的最高掌權人訂了去,又穿去了高級宴會。第二天一見報,易先生的位置便被直推上去。
第三日,易先生便成了掌權人欽點的服裝師。
和一般裁縫不一樣,那是被人恭敬著、說話都要看臉色的位置。
而見報當晚,顧清眠為了推進自己的計劃,特意在海城最大的夜總會訂了一間包間給報館的兩人。
三條小黃魚和貌美如花的姑娘們陪著吃喝唱跳,顧清眠知道這次他穩贏。
快中秋了,顧氏成衣愈發的忙碌。易先生乾脆泡在工作室裡不出門,連飯都是南潯親自送過去。
女兒心疼爹,想勸他休息。可見爹樂在其中,話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又怨不得顧清眠,做事業,哪有輕鬆的。
見爹乾勁兒十足,南潯也更努力的學習。那一本厚厚的字典,愣是讓她記住了大半的單詞。她琢磨每一個詞的發音、含義,把它們全部吃透,融進骨子裡。一張嘴,那發音就和母語一般精準,讓誰都挑不出錯來。
唯獨苦了顧清眠。他早出晚歸,隻盼著回到大院能討個香軟的親吻,卻趕上南潯發奮,好些時候想湊過去香一下,卻被她一把推開。
“顧清眠,彆打斷我。”
她垂著眼做題,一手推著顧清眠的臉,連看都不看他。
顧清眠沒辦法,隻能坐在旁邊硬生生的把自己推銷過去。
“好好好,一會題目都做對了有獎勵。做錯了要罰。”
“獎勵什麼?罰什麼?”
南潯無所謂的問了句,卻被顧清眠看紅了臉。
“你對了我親你。你錯了……親我。”
他對著南潯的耳朵輕聲呢喃。見南潯臉紅,又咽咽口水從兜裡掏出顆糖,剝了糖衣塞進嘴裡。
南潯沒說話,沉下心認真做題。現在顧清眠對她再好,不過是熱戀罷了。過日子總有平淡如水的時候,她隻怕到那時,他會嫌棄自己不如那些千金小姐,什麼都會。
她想,如果真有一天被嫌棄了。她在顧清眠的回憶裡,起碼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
轉眼間,便過了秋分。
易先生的成衣已經成為全海城單價最高。
海城的女人們,隻要提到“易先生”三字,都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一樣,雙眼冒光。就連顧夫人,也預定了好幾件,整天念叨著要見見這個易先生,好在姐妹圈裡顯擺顯擺。
而南潯,已經可以用英語和顧清眠對答如流。進步之快,常讓顧清眠驚訝她是不是偷了時間。
這天,顧清眠提議要易先生加入商會。
易先生推了推眼鏡,沉吟一會還是拒絕。這商會裡的人個個精的像燈油,他隻想本本分分的做衣服,並不想參與到那些商人的紛爭裡。
顧清眠見易先生不感興趣,便又提出接他們父女去海城住。他總想著讓他的小姑娘去見見外麵的世界,可易先生仍舊帶著頂針拒絕他的提議。南潯見爹不同意,自然也跟著搖頭。
顧清眠拗不過這父女,隻得打消自己的念頭,繼續從海城往易家鎮折騰。
農曆十二,顧清眠難得休息。又帶人在彆院的樹下給南潯裝了個秋千。
南潯見到秋千,高興地也顧不上旁人,直接摟著顧清眠的脖子,在他臉上連著親了好些下。
南潯高興,顧清眠就高興。顧清眠一高興,這天來的工人都喜笑顏開的拿著沉甸甸的銀錢走了。
秋日的下午,暖洋洋的光被還未掉光的葉子打碎,灑在秋千上,暖而不刺眼。
南潯穿著水藍色裙襖,坐在秋千正中央蕩著雙腿。顧清眠就站在她身後輕輕地推著。
他□□的身子站的筆直,大手覆在木製的秋千背上,時而稍稍用力推她高飛,時而輕輕讓她小幅度的蕩著。
等南潯玩的差不多了,他站在後麵環住她的脖頸,輕聲道:“南潯,現在易家在海城也有一定的地位。你爹打個噴嚏,那幫人都要送藥上門生怕他生病。我們……十四那天跟我回家吧。”
南潯一愣,緊張的額角開始冒汗。
回家?回顧家?見家長?
一連串問號在心裡打著撥浪鼓。她眨了眨眼,雙手攥在一起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顧清眠鬆開她,轉而走到她身側,坐在秋千上。他修長的雙腿可以舒服的踩在地麵上,左手輕輕把她摟在懷裡。他輕聲誘導她,一手從兜裡掏出糖,慢慢剝去糖衣。深沉的眸子時不時瞥一眼她細嫩的臉,從他那個角度看,她的額頭飽滿,鼻子的弧線也美。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讓他想今天就帶她回家。
“……你現在不用覺得會丟臉。大哥大嫂你見過了,大嫂常和我母親誇你。她見到你真人,也會喜歡你。”
甜甜的糖果消失在唇瓣後,南潯含著糖,心裡都跟著甜起來。她依舊垂著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問:“我去那穿什麼好?要穿洋裝嗎?”
“旗袍、裙襖都行。像大嫂那樣就行,但是你還小,打扮朝氣些更好。”
南潯嗯一聲,緩緩閉上眼睛,想著那溫婉的大嫂,腦子裡飛快的搜尋自己有的衣服。
顧清眠把手放在秋千繩上,上腿稍稍向後一挪,讓秋千小幅度的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