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擎澤今夜心情似乎格外開朗,臉上一直掛著笑意:“今天,胸悶頭痛是不是比起上次輕一點了?”
鳶初心下驚詫,她在殿上暈倒之事確定不是秘密,一眾人等都看了全程,想打探並非難事。但下午息風亭內,隻有三人,她特意叮囑了小彩對下午之事嚴守嘴巴。除非……是李荒逸……
擎澤好像總能懂她要說什麼:“李小世子就算不說,我也知道。”
還真是李荒逸這廝告訴他的!鳶初暗暗腹誹。
“阿鳶,我有辦法幫你。”
“我沒有什麼可需要幫忙的。”
“阿鳶,那是把劍不是嗎?你想不想看它原來的樣子?”擎澤難得的沒有彎彎繞繞,直切主題。
鳶初聞言猝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李荒逸不可能會說這麼多,就是這擎澤再如何擅長套話,李荒逸也不是個笨蛋,必然不可能乖乖地和盤托出。
擎澤直麵著鳶初的目光,絲毫不懼:“我知道你為什麼見它會疼痛難捱,我也知道它原本的樣子,我還知道它曾經曆過什麼。”
“說來聽聽。”
“阿鳶定是不會相信的。”
“喏,長夜漫漫,百無聊賴,不妨聽聽故事。”
“阿鳶可以不信故事,但可以信我。”
鳶初選擇不信,但是她也無法說清,為什麼此刻擎澤安安穩穩地坐在了公主府臥房的外室,還是她帶進來的。
好在長夜漸深,除了小彩無人知道有個男人站在這裡,隻是可憐了小彩,一進門就和擎澤打了個照麵,目瞪口呆地站住,望了望擎澤,又望了望鳶初:“公主……”
鳶初招了招手示意她進來,小彩躡著手腳像隻小雞崽似的碎步上前,站在鳶初身旁,離擎澤遠遠的。
“沒事,這是大夫。”鳶初安撫小彩。
“大夫?!公主你什麼時候病的?!”小彩站在鳶初身旁,找回了一點活力。
“小彩,把那西瀛寶物抱過來。”
“可是公主,你……”
“沒事,去抱。”
小彩隻好應聲去抱,不著痕跡地繞過擎澤出門去了。鳶初發笑:“你是什麼瘟神,把她嚇成這樣?”
“剛剛還是大夫,怎麼現在就成了瘟神了。阿鳶真是……”他話還沒說完小彩就急慌慌地抱著東西回來了,生怕他和鳶初多相處一會似的。
“公主,我給抱來了。”小彩氣喘籲籲地將東西放在桌上攤開。
鳶初上前一塊一塊拚湊,擎澤也上前搭手,兩人雖沉靜無言,卻頗有默契,你來我往,不多時便拚出了個大概,擎澤給其中幾塊換了個位置,劍身變得修長起來,但劍尖卻消失不見了。
“劍尖……”鳶初看著桌上初見成型的碳劍陷入沉思:“下午也是缺了這一塊……會在哪裡呢……”
“在這裡。”擎澤說著便伸手入懷,掏出一塊偏利的木碳來,將其放置在桌上空缺處,劍尖位置填補完整,再經他手微調的拚湊方式,整把劍雖然鏽成木碳,卻真切體現出了大致完整的樣子來。
小彩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驚呼,擎澤拚完之後便不再說話,隻是看著鳶初。
鳶初走上前伸出手,隔空一一撫摸過碎塊,溫柔地撫摸完整把劍。在大殿之上初見它時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似曾相識,仿若曾與它骨血相依。隻是這次難得的不再被疼痛占據上風,這暗藏的不知從何處而起的久彆重逢之感才逐漸顯露出來。
擎澤凝視著鳶初的動作,屋內燈火明亮,那燈籠上特製的鳳凰紋路將火光分散、放大,映照在她的臉上,明亮而溫暖。
鳶初在暗暗等待疼痛感襲來,卻發現這次真的毫無痛感,隻有內心不知為何翻騰起的複雜情感,她抬頭望向擎澤,恰好望進他的眼眸,兩人視線相逢,同時開口:
“我……”
“你……”
小彩目光在兩人之間搖擺不定,適時地出聲:“你們……”
鳶初笑了一下,接過話頭:“我沒事。”
擎澤也笑了,確認道:“你沒事。”
“現在我還能聽聽你帶來的故事嗎?”
“不急這一時,時辰不早了,阿鳶需要歇息了。”鳶初聽擎澤說這話以為他要走,正想著怎麼挽留,卻見擎澤上前一步靠近她,從袖子裡掏出一樣金紅相間的東西來,看起來十分富麗堂皇貴氣逼人。
“但是走之前。”擎澤俯身,對鳶初說:“伸手。”鳶初有點楞楞地伸手,不知道他要乾什麼。
沒想到擎澤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彩在旁邊小聲驚呼,她想立刻縮回來,卻察覺到擎澤將袖裡掏出來的東西塞進了她手心,她一時停住了,抬頭注視著擎澤,想要從那雙眼睛裡瞧出一絲戲謔來,卻隻探視到他無比的認真:“這個,物歸原主。”
擎澤說完就立刻鬆開了手,也不理會還在驚詫的小彩,留下不明所以的鳶初,抱起旁邊昏昏欲睡的小煤大步離開了。
鳶初低頭,手心裡靜靜躺著一個編紋繁複的劍穗,金絲紅線的流蘇難得不顯得暴發戶,反倒令它看起來無比衿貴。她輕輕攥了攥,上麵的紅玉觸感溫涼,十分舒服。
劍穗……物歸原主……
為何這手心乾燥溫熱的觸感如此熟悉……熨帖而柔和……難道,又是夢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