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俱碎 。(1 / 2)

落西秦 落西秦 4312 字 10個月前

叮——

龍牙精作的利箭被被徒手折斷剪頭,落地之音清脆地回蕩在龍宮之中。

鳶初握緊箭柄,悲憤而不甘地望著端坐龍王之位的敕辛,她唯一的血親,一個殺了她母親的血親。

滔天的黑水翻湧在龍宮結界外,殿外,擎澤還在與琮域纏鬥,早前他為了護佑她胎中百鳴,已消耗太多魔力,眼下甚至無法化出霽綏劍斬殺琮域。

鳶初眼眸微顫,極力壓下翻湧而上的氣血,對著端坐在王座上一臉陰鬱的兄長,意圖交易:

“你想要我的魂魄來償還欠母親的債,可以。放他走。”

“阿鳶不可!”擎澤傷勢頹頹,聞言奮力擊退琮域,大步奔向鳶初,“區區琮域,我殺了他便是!”

然而比他更快,敕辛瞬間在鳶初身後顯現,他與鳶初本就同母所生,彼此之間的共鳴要勝過世間一切道法幻術。

敕辛掐住鳶初的脖頸,眼神乖僻,好笑似的覷著台下,果然擎澤立刻止步。

本是親情深重的兄長擦掉臉頰上的血珠,低頭看向鳶初,又看了眼她恢複平坦的腹部,語氣有一絲無奈:“鳶兒,我唯一的妹妹啊。你可是這天地間比我還要尊貴的小鳳凰,怎麼就……”

噗呲——

利箭沒入血肉,刺穿二人。

鮮血濡濕衣衫,鳶初雙手顫抖,卻握得死緊,龍牙利箭,是琮域為了討好兄長,特意拔取自己的長牙所作。

此箭鋒利,碎魂滅魄,可破萬物。包括她與敕辛。

即便他倆是這世間僅剩的最為尊貴的兩隻鳳凰。

“妹妹你……”敕辛驚愕地推開她,噗呲又是一聲,利箭拔出他心口,鮮血汩汩。

“阿鳶!!!”模糊的視線裡,鳶初看見一臉慌亂的擎澤,他正不顧一切地衝過來。

鳶初陡然笑了,神力瞬間煙散,一陣天旋地轉裡,她倒進了寬厚的懷抱,是擎澤接住了她,一如曾經。

“阿鳶……”擎澤的聲音抑製不住地顫抖,“很痛對不對?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回家,阿鳶,我們回家,我可以給你治……我給你治……沒事,沒事的……”

“擎澤……若非是我,你也許……會逍遙一生……終究是……是我欠你。”走馬燈匆匆閃過,她如同噩兆,母親因她而死,如今,又傷及擎澤。“但我……從未後悔。”

額前一片濕潤,是擎澤的淚,好像,第一次見他如此驚惶。

鳶初虛弱的抬起手,她想替擎澤擦掉眼淚,卻怎麼也夠不到他的臉。但下一瞬間,擎澤抓緊她的手按上淚濕的臉,將她牢牢扣緊在懷中。

遠處琮域起身,神色慌張地看了眼坐在他王位上血流不止的敕辛。

敕辛垂眸看著相擁的二人,麵無表情地拉開一張巨弓。陡然想起龍牙箭已斷,隻得垂手。

鳶初終於得以靠近擎澤耳畔,氣若遊絲:“笞神鞭已斷,趁他重傷,擎澤,快帶百鳴走……”

擎澤捂住她的心口,似乎是還想帶她回去,被鳶初虛弱卻堅定地拉住了。

“擎澤……我是,咳咳,鳳凰之軀,我若離去,不入輪回。”鳶初竭力撫上擎澤緊皺的眉眼,“但我會魂散天地,歸於萬象。所以……所以不必去找我,這天地萬象,皆是我……你咳咳!你陪著這四野六合,就是……陪……我……”

她話音未落,沾血的雙手便頹然垂下,神魂飄散。

“阿鳶!!!!”悲痛的哀嚎震動龍宮,擎澤緊緊箍住懷中逐漸消散的愛人,然而飄散的魂魄依依不舍地圍繞在他身側,卻令他再難抓住,失控的大魔發出泣血哀鳴:“我不要陪什麼天地萬象!也不陪什麼山川河流!我隻陪你!我隻陪我的阿鳶!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阿鳶!”

可他拚儘全力,也不過於這霧一般的金光中抓住虛虛的半縷散魂。

沉默的魔物從金霧中睜開眼,猩紅的豎瞳盛滿悲痛與暴怒,金紋鱗甲迅速躥生,金光褪去,濃黑蓋住整片視野,那赫然是乙魔窟那頭殺伐無度的大魔真身!

魔物伸向後頸,脊椎哢哢作響,白骨森森化作一把巨大的利劍。

正是他當初求娶鳳凰的聘禮——霽綏劍。

琮域驚恐萬分,一躍擋在敕辛身前。

一劍之利,銀光乍現,

刹那間,龍宮震顫,結界破裂。萬頃黑水傾覆,遮天蔽日地湧來。

淹沒一切,衝散一切。一切,重回黑暗。

數萬年後,人間大梁,綠荷露角,孟夏時節。

“上回書說道!天道傳言——”那蒼老雄渾的聲音猛地一停一拉,唰的一聲,折扇後緩緩露出說書人堅定的眼神,吊足了在場人的胃口。

眾人屏氣凝神,他才緩緩說道:“鳳凰涅槃之期將近,鳶初作為鳳凰的長女,是天地間唯一一隻繼承了金羽金瞳金鳳尾的金鳳凰,本該是九重天之上正鳳之位的唯一繼承者。卻遭大魔擎澤蠱惑,棄鳳位,誕魔子,自甘墮落,與擎澤一同隱於北冥界內的海蜃淵陂不問世事。長兄敕辛心憂妹妹,得蒼龍琮域協助,前往相救……”

恢弘大氣的素昧居正中央內建了一座開放的小茶樓,這建造格局大梁獨此一家,借足了天時地利人和,賓客來往絡繹不絕。

而最吸引眾人的,莫過於這一番野史雜談。

隻聽底下有婦人竊竊私語:“果真這嫁錯人全家跟著遭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