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俱碎 。(2 / 2)

落西秦 落西秦 4312 字 10個月前

那說書匠壓低嗓子,麵帶憂慮,深沉道:“又聽聞,大魔擎澤蠱惑正鳳不知悔改,重傷敕辛與琮域,又以笞神鞭傷及鳳凰本相,將其困於海蜃淵,外結咒印九九八十一道,自此,北冥界內黑水傾覆,永不見天日。”

悠長的語調緩緩傳進二樓簾幔內,“敕辛可真不待見你這個姑爺啊~”女子姿容豔麗,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葡萄,一個個挖了籽剝了擺在盤子裡,活像挖人心來取樂的妖精。

她滿臉揶揄湊到桌前,“您力量逐漸恢複,真的不打算俘虜了琮域要挾一下他嗎?擎澤大人?”

對麵的男子閉目凝神,巋然不動。

隻聽女子繼續感慨:“哎呦~不過這敕辛也真是不了解人間,鳶初乃是當今皇嗣,哪有帝王允許自己的長公主在坊間這般流傳的?”

外間說書將近尾聲,語調卻愈發激昂:“自此,鳳凰塵滅,天道隕落。而巫山之女竊算天機,得知凡塵欲現人皇,敕辛得信前往,卻意外發現鳶初被大魔擎澤匿於人間的一縷氣息……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

女子正欲開口,擎澤卻唰地睜開眼,猩紅的金目豎瞳深不見底,儼然是個大魔。

瞬間,對麵女子被震懾回原身模樣,通體雪白的毛絨狐狸縮著耳朵躍出窗外,轉眼沒了蹤影,看方向,應當是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顧名思義,正是大梁唯一的皇嗣——長公主鳶初的府邸。

長公主鳶初,皇室獨苗,天之驕女。但身伴異象,噩兆隨行,自幼多夢,無藥可醫。

梁帝憐她自幼喪母,又病魘纏身,夢魘之事乃徒增煩嫌,斥令王朝上下禁談鬼神之事,禁萬民之口,毀傳閱之書。

後觀星閣重臣奏諫,梁帝察納雅言,特許公主出宮建府。

大梁新曆二十一年,公主府落成,長公主鳶初出宮獨居。

公主府牆頭,一隻毛茸茸的白腦袋攀在角落,滴溜溜窺視著府內,還未待它動身,就聽得外麵一陣焦急的腳步聲。

“不好了!公主!公主不好了!”偌大的公主府內,一道清麗的聲音從大門嚎到內院,直至磕到寢居的門上才停止。

白狐閃身,躍上屋頂。

被喚作公主的女子卻見怪不怪,甚至懶得轉身,淡然垂袖,描摹著窗邊的白雪球花,身姿纖瘦,卻挺拔玉立,一頭珠釵典雅高貴,富麗堂皇卻不俗氣,金絲紅血玉步搖穩穩插在高高的發髻中,垂在耳後幾乎不晃,走進光線時便折射出璀璨微光,映照額前鮮豔的花鈿。

待到門口的小丫頭稍稍喘勻了氣,她才施施然回頭,露出一副昳麗秀逸的容顏來,這正是大梁皇室唯一的皇嗣——長公主鳶初。

鳶初看著氣喘籲籲的小丫頭,眼尾一抹丹霄輕挑,笑意漸深,她氣定神閒地瞧了一眼,說道:“李荒逸得輸到什麼地步,把你急成這樣?”

小彩手撐著門框喘著粗氣:“公……公主!不好了!”

剛說完,小丫頭突然捂住嘴,直覺自己說錯了話。自出宮後,公主的身體每況愈下,夜中多夢,且高燒不退。但到了白天,又自發恢複如初,太醫多次察看,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公主封了太醫的口,隻讓開了方子靜養,隻字未提回宮之事。

筆被擱置一旁,桌前茶盞尚溫,鳶初低頭抿茶,慢悠悠道:“公主沒有什麼不好的,倒是你,慌慌張張,不成樣子。”

小彩憋了一會,知道公主這是不怪她口無遮攔了,心一橫:“公主!世子他要您去給他贖身!”

砰!

茶杯重重落在桌上,小彩縮了縮脖子,顯然這還是個共犯。

鳶初扶額傷神,突然失憶道:“小彩,你剛剛說什麼?”

小彩茫然:“世子……世子輸了身家,要您去贖。”

鳶初輕輕一揮袖擺,慵懶坐下:“世子?什麼世子?我哪認識什麼世子?”

小彩立馬淚汪汪地看著鳶初,湊到她耳邊:

“可是公主,世子把帶給您的匕首也押了,閣老正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呢……”

鳶初唰的起身,抬腳就往外走。

“公主你去哪?”

“世子爺被押了,我豈能不憂心。”

觀星閣一樓敞亮無人,小彩氣喘籲籲跟在鳶初身後,手撐著膝蓋大喘氣:“公……公主,您慢點,世子他們在……誒公主您等等我!”

話音未落,前麵那道身影便徑直去了頂樓。鳶初微提裙擺,緩步拾級而上,觀星閣正中間盤旋而上的巨大的旋轉樓梯每一階都是質地上乘的玉石,映襯出她的倒影,以及她頭頂那支金簪血玉步搖。

一步、兩步、三步……

整整九百九十九折樓梯後,鳶初終於走到了觀星閣頂層。

龐大的星陣浮在閣頂,皆以寶石雕磨,絲毫不輸夜星的璀璨,深邃的藍底更是比夜空還要奇異詭譎。

站在星陣前,宛如站在銀河中,隻覺人生渺渺,來去匆匆。

然而就在這賞心悅目的星陣盤中央,閣老擺了個……

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