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鑲金嵌玉的賭桌,這簡直就是官宦世家荒淫無度奢侈享樂的象征,這種極具代表性的工藝品在王朝覆滅後不被載入史冊痛罵上三頁那必然不算完。
但是閣老就愛收集這些,愛不釋手,揚言道:“你懂什麼?這叫及時行樂,我人都死了,還管後人怎麼罵我?”
而此刻賭桌前盤腿坐著位身著華服的年輕公子,至於長相……他已經被白條貼的看不到臉了。
鳶初一現身,他便立刻哭喪著臉準備訴苦。
然而他此刻的表情鳶初看不到,鳶初隻能看到他頭發下麵簌簌抖動的紙條。
鳶初摩挲著手指上的玉扳指,收拾好心情走上前,對著李荒逸就是一抽後腦瓜子,恨鐵不成鋼:“李荒逸,乾點正事吧你!”
閣老贏得十分開心,撫摸著匕首笑眯眯:“公主,您來啦!”
鳶初一把將李荒逸掀開,坐在了閣老對麵,說:“閣老,您也真是的,李荒逸這手氣向來就臭,您還總欺負他。”
閣老把匕首放在桌上:“公主這是來為小世子找場子了?”
李荒逸立刻挺直了腰杆,怒拍賭桌,震得桌上的翠玉骰子都顫了一顫。
哼!鳶初出手那不是手到擒來!他今天一定要讓鳶初為他一雪前恥!
結果鳶初卻潑了他一頭冷水:“沒那閒工夫。”
李荒逸立刻像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得跑一邊去清理紙條了。
閣老卻自顧自擺好了骰子搖起了骰盅,劈裡啪啦的聲響中骰盅上鑲嵌的碎玉反射出彩色的光澤。
他手上動作不停,笑道:“公主每次都這麼說,但每次都幫他贏回本賺足利,從我這硬挖了不少消息呢。”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聽哪個朝臣又去買了鹿茸哪個小妾又有了情郎被發現這種‘消息’,這會讓我覺得觀星閣像個愛管閒事的碎嘴子而不是有頭有臉的皇家秘署。”鳶初語調散漫地埋汰著閣老,一把將他的盅按住,待骰子聲音落定,她並不看向彆處,而是直視著閣老的眼睛,篤定道:“三、三,一共六點。”
說完也不等閣老回話,再收回手骰盅已然被打開,底盤上的骰子赫然兩個整齊的三點。
鳶初隨手扣回蓋將盅推給李荒逸,對著閣老伸手道:“猜對了,匕首拿來。”
閣老將匕首遞給她,歎氣道:“你不來我還能贏點,你一來,我就得和小世子一塊褲兜朝外輸得乾淨了。”
鳶初將玉扳指遞給他:“這下你不就不虧了。”
閣老毫不靦腆地收下了,又轉頭問道:“公主有幾日沒來老朽這裡賭賭……哦不,坐坐了,見你似有倦色,是有什麼事情嗎?”
李荒逸終於把臉上的紙條清理乾淨,回來坐在一邊,聽到這話立刻打了雞血一樣手撐賭桌氣勢昂然:“哼!梁鳶你可算來了!給我使勁贏他,我要把閣老貼成紙人!我還要在紙上畫烏龜!”
“戒賭吧李荒逸,我不來你一個人輸,我來了你和閣老一起輸,好賭手氣臭,人菜癮還大,要真闊綽直接去找國庫捐款去。”鳶初對著李荒逸就是一陣埋汰,回答閣老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最近愈發多夢,夢的大都相同。”
閣老臉上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情緒,但鳶初忙著訓李荒逸沒看見。
他摩挲著玉扳指,突然問一旁抱著腦袋據理力爭自己不是手氣臭隻是犯了小失誤的李荒逸:“世子,你這匕首是哪裡取的?我看著,似乎缺了一顆寶石。”
李荒逸想了想,慢吞吞說道:“上次在素昧居有個美人忘帶銀兩想以物抵錢,但新來的堂倌不識貨,非說一把破匕首連個肉餡的包子都抵不了,逼著小姑娘去後廚刷盤子。”
他情感向來充沛,手舞足蹈地給閣老比劃當時的情形:“我哪能不仗義出手?不過那個姑娘轉頭把它給我了,我心想這匕首太精致秀氣了不適合我這種粗獷健碩的男子漢,給梁鳶倒是不錯。誰知道剛到觀星閣就被你給贏走了。”
鳶初在一旁安靜地喝著茶,對李荒逸這番說辭不置可否。
閣老卻追問道:“什麼樣的美……呃,什麼樣的姑娘?”
“哇閣老你為老不尊你都這麼大年紀了你追著我問人家小姑娘什麼樣!”
“臭小子喊你幾句小世子飄了是吧!我問你是有正經事!”可惜閣老並不老,沒能留一把山羊胡子,不然怕是要被李荒逸這話氣的吹胡子瞪眼。
李荒逸嘴貧了幾句為自己報了輸骰子的仇,認真道:“我也不好說,確實挺美的,但是總覺得有點……狐媚子,我沒罵人,就是字麵意思。”
閣老“哦”了一聲安靜了。鳶初問怎麼了,閣老語重心長道:“沒事,看小世子老大不小了卻還是思想單純,替他揪心。”